她們臉彷彿從地獄最底層爬出來一般,青灰慘白。
正當此時,白琉璃只覺自己停在百里雲鷲左眼眼角的手不知被什麼尖利的東西刺了一下,不疼,但這突然的感覺還是令她下意識地收回了手,那些面含敵意的與怨恨的女人在她收回手的那一瞬間全全消散不見,如大風吹散了一片濃霧一般,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什麼也沒有變化一般,耳畔的怨訴哭泣聲也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黑羽在百里雲鷲的身邊看著白琉璃轉了眼神銳利的眼珠,尖利的喙正從白琉璃的手背移開。
白琉璃看了一眼通人性的黑羽一眼,朝黑羽的方向是伸出了手,黑羽本能地往後跳了一步,看了一眼白琉璃伸來的手後沒再繼續往後退,白琉璃便將手搭在它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
黑羽沒有反感白琉璃,白琉璃不知,黑羽除了讓百里雲鷲靠近讓百里雲鷲撫摸之外,從沒讓任何人撫摸過它的羽毛,白琉璃在揉了揉黑羽的腦袋後,將目光重新移到了百里雲鷲臉上。
看著百里雲鷲左臉上的符文,白琉璃的心沉沉的,彷彿被人用巨大石頭綁著扔入深深的湖底一般,有種窒息般的難受。
白琉璃才堪堪從百里雲鷲臉上離開的手五指動了動,似是想要再次撫上他的左臉,終是沒有再這麼做,而是用帕子輕輕拭乾他額上的冷汗。
柴禾燃起的火光中,百里雲鷲額上的冷汗愈沁愈多,愈來愈大滴,呈暗紫色的唇上蒙著一層霧白,只見他側轉過身微微蜷起了身子,似乎很冷一般。
未防他側著身子容易牽扯到傷口,白琉璃只能按著他的雙肩將他的身子扳平,緊蹙的眉心未曾鬆開過。
不行,他不能再呆在這兒,此時的他不似往日的他,若是再在這兒度一夜,只怕他心口的傷捱不住。
白琉璃看了一眼周圍及人高的荒草叢中時不時閃出的黃綠色碎光,輕喚了黑羽一聲,“黑羽。”
“咕咕…”黑羽本是將腦袋收在翅膀裡,聽到白琉璃叫它,便將腦袋從厚厚的翅膀後拿出來,看著白琉璃轉了轉眼珠子。
“黑羽能不能找找這附近可有能稍微遮寒的山洞,若是沒個遮寒的山洞,我怕你的主人會撐不住。”白琉璃將手貼在百里雲鷲的右臉,看著他緊閉的雙眼,一下一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黑羽聽懂了白琉璃的話,往後退了幾步後轉身飛走了。
白琉璃用拇指指腹撥著百里雲鷲長長彎彎的睫毛,看著他左眼周圍的符文,緊蹙的眉心彷彿已成了擰死了打不開的結。
穆池說到了幽都,那些幽怨的女人也說到了幽都,穆池說是幽都的王,那些女人說是她們都少主,百里雲鷲,你究竟是誰?
你的左臉你的左眼你的過往,又是怎麼樣的?曾經的你,經歷過什麼,你眼裡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模樣?
你可是,一直存活在方才我所看到的景象的世界中?若是如此…
百里雲鷲…
以他的身手內力與體質,既然能撐過落下斷崖而不死的昨夜,必不會撐不過拔出匕首後的今夜,相反或許會在今夜醒來,然此刻的他卻是屬於高燒狀態中的沉睡,若是不退燒,只怕過了今夜他依舊不能醒來,若是過了今夜他仍不能醒來…
若說讓他醒不過來的是他心口的傷,她有的是辦法讓他今夜就醒來,可此刻的他醒不過來,並不是因為心口的劍傷,而是他心底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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