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冉冉:“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長這麼大還沒坐過飛機,小時候我爸還沒離開我和我媽那會,我媽身體一直不好,當時家裡為了支付我媽的醫藥費,連吃飯都成問題。我那個班上有一個暴發戶的兒子,丫成天跟我面前顯擺新玩具,有一回他爸給他買了一個飛機模型,我羨慕壞了,回家後纏著我爸鬧著也想要一個,我爸被我鬧急了,打了我一耳光,那是我爸第一次打我,我都流鼻血了……”
我:“劉有才下手真狠,摧殘祖國的花朵。”
劉冉冉:“其實不是因為那一耳光才流的鼻血。我回家之前替鄰居家的小孩抄字帖,她特懶老趁著家長不在的時候讓我幫她幹這幹那。當然,我不可能白乾,那天抄字帖的酬勞是荔枝。我吃了整整半筐。”
我:“……敢情是你吃多了上火,才流鼻血的啊……”
劉冉冉:“我爸一看我流鼻血都慌了,含著淚抱著我。我一直記得他當時說的話,他說等我長大了要帶我坐真正的飛機,呵呵。”
我:“劉有才太不夠意思了,說話不算數,沒事,還有我呢。我明天就幫你完成你的夢想。”
劉冉冉:“喲,難得你這麼大方,飛機票可不便宜。”
我:“你這不是看不起我嗎,爺有的是錢,明兒一早我就帶你去天意,給你買架飛機。”
沒完沒了地愛,沒完沒了地恨(3)
劉冉冉:“模型的是吧?摳P眼兒吮手指頭。”
我:“做人要腳踏實地,知足者常樂。”
劉冉冉:“我還是喜歡坐真飛機。”
我:“我發現,你有嚴重的盲目攀比症,虛榮心太膨脹,該看看醫生了。”
劉冉冉:“要不你給我買架波音747也成。”
我:“症狀太明顯,到點兒吃藥了。”
劉冉冉:“你有藥啊?”
我:“你吃多少?”
劉冉冉:“你有多少?”
我:“有多少吃多少!”
劉冉冉:“你吃多少有多少!”
我:“嘿,我怎麼覺著不對勁啊。”
劉冉冉:“看來你這病還能救,沒傻得太透。”
說心裡話,我很感激劉冉冉。如果今晚要不是她陪在我身邊,也許我現在正和某個陌生的女人躺在酒店的床上了。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怎麼發洩內心的焦躁不安,我的人生混亂空洞,每當我陷入絕望的時候,我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找出口。我常常用肉體的滿足,去填補內心的空虛。我以為肌膚的親近能解決心裡的那個黑洞,但往往最後是更加的寂寞。
我一邊聽著劉冉冉爽朗的笑聲,一邊注視著劉冉冉的臉,她的酒窩,她的虎牙,她彎彎的月牙眼。眼前的這個女孩讓我前所未有的放鬆。
迎面吹來一陣微風,吹亂了劉冉冉的頭髮。我伸手輕輕地理了理她的頭髮,劉冉冉臉一紅,低下頭沒說話。
那一刻,我覺得很舒服,我覺得我應該是心動了,這時候我應該心跳加快,我應該呼吸急促。應該……
可是,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開始濛濛發亮,天際一片暈紅。我想,這就是日出。
我轉過臉朝身邊的劉冉冉笑了笑:“天都亮了,走吧。”
劉冉冉的臉在朝陽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動人:“我們去哪?”
“××醫院。”
時隔六年,我終於又看見了那個女人,她冰冷僵硬地躺在那兒,就如同她活著的時候一般冷漠的表情。
她老了,在歲月和病痛的折磨下,顯得格外的蒼老。她閉著眼睛,我感覺她也許還皺著眉頭,我能想象到她走時的孤獨。她曾經年輕曾經漂亮,她曾經身邊伴隨著不同的男人。但她死的時候,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