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天道:
“快進來!”
側過身子,讓雪鶯進了屋。
關好門後,兩人的站位跟先前雨燕來時幾乎一樣,沐皓天不自覺地點了點鼻樑,心中微覺古怪。
雪鶯沒穿外衣,只披了件淺藍色的絲袍,像是睡到一半起來的。她進門後沉默了俄頃,才說:
“師兄,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沐皓天忙道:
“沒有沒有,我還沒睡呢!不過鶯兒,這麼晚了,你怎會過來的?”
雪鶯卻沒說話了,眼瞼垂得很低,彷佛在看沐皓天的腳底,忽然她一隻手抬起,也遞過來一樣東西。
見狀沐皓天的心神一陣恍惚,心中更覺古怪,微笑接過,藉著月光端詳,卻見那是一隻竹篾編織的碧綠色知了,以毫筆畫翼點睛,栩栩如真。
沒想到與自己猜的不一樣,沐皓天不由新奇問道:
“鶯兒,這是什麼?”
雪鶯道:
“這個叫做‘百里知’。”
沐皓天險些笑出聲來,搶著道:
“你手上還有一隻,對不對?”
過許久也沒得到回應,沐皓天聚目一瞧,隱約見她俏臉飛霞,低頭撥弄著衣角。
半晌後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沐皓天笑道:
“鶯兒,我知道了,你教教我怎麼使用吧。”
雪鶯抬起頭來,一張雪白的小臉上滿是緋紅暈塊,細細的絨毛在朦朧月色中整齊搖曳著。
她攤開手掌,果然有隻一模一樣的竹篾知了安靜地躺在手心。
她將手舉高,遲疑了一下,蹙著眉用力一咬舌尖,然後把知了放到唇邊,吐出香舌,牙齒輕咬輕擠,一滴鮮血從舌尖滑落到知了身上。
瞬息之間,那血滴洇入脈絡,化分為千絲萬縷,使得碧綠色的知了泛起了淡紅色的血暈。
雪鶯弱聲說:
“便……便是這樣了……”
沐皓天不假思索,依樣畫瓢,咬舌擠了一滴鮮血到知了身上。
在血滴洇散的一剎那,兩人手中的知了同時轉向,面面相對,發出清亮的鳴叫。
此時夜半三更,萬籟俱靜,這聲音猶如平地驚雷!穿透力極強。
雪鶯嚇得臉色發白,急忙合攏雙手把知了捂住。
沐皓天也吃了一驚,用手捂著還是蓋不住聲音,便即去拿墊褥,將兩隻知了分別裡外裹了三層,終於隔斷叫聲。
兩人對視一眼,齊鬆口氣。
雪鶯道:
“師兄……對不住,我不知道……”
“沒關係。”
沐皓天衝她溫柔一笑,晃動著裹成兩坨的褥子道:
“婷兒師姐沒教你如何停下麼?”
雪鶯想了想,搖頭道:
“她只是說:‘百里知’可以通達百里之遙,雙方分別時,其中一人可以先行儲入精血,等到另一人也滴入了精血,兩隻‘百里知’便會相互指向,同時發出鳴叫。相隔越近,叫聲便越響亮,反之亦然。一直到精血之力耗盡,它們才會停下。”
沐皓天苦笑著道:
“原來如此,這‘百里知’用起來卻比‘十里相思’麻煩多啦!”
雪鶯神色一黯,這兩件奇物是沐婷讓姐妹倆自個兒選的,妹妹喜花,一眼就看中了“十里相思”。
因為紅豆海棠的寓意,雪鶯心裡其實也想選它的,但她不願與妹妹相爭,只好領了“百里知”。
沐皓天見她沉默不語,心下了悟,又接著說:
“不過既然一個僅十里,一個卻為百里,通聯的距離足足大出十倍,倒也不失為一大優勢。”
聞言雪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