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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這整整一日,那雜著兩枚酒窩的笑容,一直都徘徊在腦海,不曾離開?
不愛一個人,就是真的不愛,即便他待你再如何如何的好,與你趣好多麼相投,你就是覺得,有一處就是不合,死命不合。至於是哪一處,你用盡畢生也察覺不了,也無從察覺。總之,你很清楚,不是他,不是他。
愛上一個人,或許真的不必經歷太多事、太多人。而是你遇到了他,且與他打過一個照面,甚至於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會有靈魂歸宿的感覺。
你感到自己堅決不能放手,堅決不能錯過,堅決不能。
那日她睡得並不好,她記得很清晰。
她想了數種與他重逢的畫面,例如她在宅門前,遠遠看著他騎著那日的那匹青驄,緩緩向她行來;抑或她正在湖畔賞景,一回身,發現他在身後微笑地凝視著她。
然而她卻萬萬沒有想到,當她輾轉反側了一夜,終於熬到天亮,砰然推開門準備去洗漱時,看見的卻是慌張地從石階上站起的阮鬱。
她震驚地站在原地,就那樣與他對視著。
許久許久。
“……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近!!!”
阮鬱匆忙捂住雙眼轉過身。她故作憤恨地說完話後立刻重新鑽進屋子裡穿好外衣,梳好髮髻。
半個時辰後,兩人又在舊地重逢。
“你……為何來的如此之早?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她梳妝完畢,表面淡定,心跳卻快於平日,連說話聲音都有一絲顫抖。雖說喜大於驚,但她卻堅決控制著,希望不要表現出來。
“……是姨母出門時許我進來的……我……擔心找不準地方,於是早來了些許……”他的話語裡竟透露著些許不安與委屈,琥珀色透明的眸子並未直視她,而是看向腳下。
那你又為何不等在前廳,而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她幾欲問出口,又覺得答案定會令對方感到尷尬,於是嚥了下去。
他的耳垂處依舊有一絲硃紅。當她注意到此處的時候,臉頰也莫名的燒了起來。
她清清嗓子,柔荑般的手向遠處一指,“書房請便。”
阮鬱其實並不擅長詩歌。
當她指著院落中一株海棠,對他說,“以海棠作詩一首,不限韻,請。”的時候,他沒能像她所認識的文人雅士一般出口成章,甚至於連思考的姿態都沒做出。他只是沉默著,用水亮的琥珀眸子望著她,嘴角抿著笑容。
“我……並不善於作詩……那日前去靈隱,只是為了去見舊交一面……”
往日的她,此時應是已然笑容可掬地送客了。然而,面對著這樣的他,她竟想不出將他請出蘇宅的理由。
只因他不會作詩,不懂詩文就要將他請出門?
不合適。
不願意。
有雀鳥從海棠樹上飛下,飛至書房門簷,嘰嘰喳喳地叫起,驚醒她的神思。
原來不知不覺,她又那樣呆呆地看他看了許久。
“無妨,今日春和景明,難得的好天氣。詩且不作,山水不可不賞。容在下盡地主之誼,邀公子同遊西泠罷。”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遊了靈隱,賞了西泠。清河坊的冰糖葫蘆,雁蕩山的十里蘭溪。平湖嬋娟暖色,錢塘浪濤拍堤。
阮鬱每日清晨御青驄而來,她便坐了油壁車,跟在他的馬後。像是出嫁的女子,由夫君在前頭領著,走過長街短巷,走過朝霞夕日,走向屬於他們的日子。
隔著那一道簾子,望著馬背上的他,寬厚的肩,挺拔的背,她會有錯覺,會覺得自己,真的是這樣一位出嫁女子。
其實,阮鬱有何處好?
阮鬱有何處好?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