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心事,晚飯之後她就藉口著看書回去了,一晚上輾轉反側,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清秋還是沒想出來一個完全的法子。她突兀的和冷太太要錢置辦那些刺繡的東西太叫人吃驚了,而且學校裡面斷不會要學生準備如此齊全的東西上針黹課。“秋兒,你身上可是不舒服了。叫媽看看怎麼眼圈都青了?”冷太太擔心的看著女兒,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沒事,我病了一假期擔心跟不上課程。”清秋忙著找藉口,急匆匆的拿著書包走了。從家門出來,清秋一個人走在落花衚衕裡面,身邊不再跟著丫頭婆子,行動有人知道,自由的感覺真好。清秋看著牆頭上露出來一枝杏花,忽然起了小孩兒心性,跳著要去攀折下來。“哈哈,你感情還淘氣呢!快點走吧,小心遲到了。”清秋的同學華玉萍正笑眯眯的站在身後看著她呢。
好像做壞事的小孩子被抓住了,清秋臉上微微一紅:“我在家躺了一個冬天了,渾身上下骨頭都鏽住了,偏生你這個壞東西那我取笑。”
華玉萍哈哈笑著拉著清秋就走:“我給你看個好東西。”說著從書包裡面摸出來一張報紙,清秋接過來看,是一張專門刊載小說詩歌的小報。華玉萍附在她耳邊低語一會,清秋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果真是短短的一篇文章配著一首新體詩。
“真是好,我看整張報紙上就你的文章好。體裁新,文筆老練,這會算是蟾宮折桂了。”清秋這個同學很喜歡新體詩,寒假家裡人去南邊探親,華玉萍寫的是沿途所見配上小詩很有新意。
“別誇了,我的水平和你的比起來還差得遠呢。不過稿費是真的!足足兩塊錢,今天放學我請客。”華玉萍得意的拿出來個小錢包在清秋面前搖晃幾下,裡面兩塊洋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晚上,冷太太看著清秋姍姍來遲的清秋:“韓媽叫你吃飯叫了三四次,你還要我們等著你吃飯不成?”
宋潤卿卻是拈個花生豆慢慢的嚼著:“沒關係,我還要慢慢的喝幾杯呢。想必是今天的功課多。”
清秋告座坐下來,偷偷地吐吐舌頭:“舅舅少喝點,小心和上次一樣掉進了金魚缸。我的功課都寫完了,只是剛才看書看住了。你經常看那份報紙我能看看麼?”
“好啊,我一向不喜歡新體詩的。還是格律詩更和脾胃,新體詩是洋人的玩意,外國字和中國字不一樣。他們的格律用不到咱們身上。你也該多學學老祖宗的好東西,不要整天被什麼新鮮東西迷住了。有些新鮮的未必是好的。”宋潤卿一向自負才學,可惜命運不濟只混個小小的禁毒署的小職員罷了。
那張報紙上全是文言散文和舊體詩,清秋剛才在房間裡寫了幾首詩,預備著也試試看。像是那樣的舊體詩,宣揚新詩的報紙雜誌上不喜歡刊登的,她乾脆選個鼓吹舊體詩和文言文報紙試伸手了。
金家,金燕西垂頭喪氣的回來,剛進門就差點和金榮撞個滿懷。“你這個糊塗東西,走路也不長眼睛!家裡失火了麼?”金燕西這幾天和著魔一般,每天在京城裡面和沒頭蒼蠅似地到處找那天驚鴻一瞥的芳蹤倩影,結果卻是石沉大海,什麼結果都沒有。
金榮忙得滿頭是汗對著金燕西鞠躬:“七爺,咱們家來貴客了,是老姑太太家的少爺要來了。太太接了信忙著吩咐人打掃房間呢。我沒看見,衝撞了七爺了。真是該打。”說著金榮作勢要打。
金燕西聽著金榮的花眼睛一亮:“真的麼?我記得小時候姑姑對我們是最好的了。她和姑父在國外這些年了,不是法國的公使便是美國大使,她可算是要回國來了。”說著金燕西就向裡面走。
“不是老姑太太來,他們家的少爺學成歸國回來了。因為他們老家也在南邊,可惜姑少爺在北大和燕京接了教職,哪裡能回去呢。姑太太託太太照顧姑少爺,因此太太乾脆叫姑少爺住在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