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透過麥克風傳出去不久,餘寶笙就感覺衣兜裡的手機在震動,拿出來看,裡面躺著一條簡訊,“幸不辱使命”。看著那句話,餘寶笙的嘴角不自覺再次彎起來。
初秋夏末的天氣,太陽仍然熱情地灑下熱力,有些燥熱,有些慵懶,餘寶笙從椅子上站起來抻個懶腰,把遮陽傘推開一些,又懶懶坐下,頭被曬得有些混沌,身體覺得輕飄飄的,人也跟著輕鬆起來,閉上眼睛,感覺很好,高高在上,脫離地心引力,彷彿人就要飛起來一樣。旁邊的同事說餘醫生不曬啊,餘寶笙搖搖頭,索性把傘全推給她,整個人沐浴在強烈得近乎發白的陽光下,如果能夠,就趁著夏日最後的陽光把那些心底發黴的東西都曬乾了、蒸發了。
如何從喬遠峰那裡拿到獎品還是費了餘寶笙不少腦筋,以前對待張童,根本就沒有商量可言,餘寶笙可以憑著管教他的師姐的身份明搶,誰讓張童老有那麼多爛事兒要她收拾跟著吃瓜絡。而喬遠峰這樣如此招風的大樹,她就算是女朋友也還沒能修煉到厚臉皮直接上門認領的。懷揣著這些小小的糾結和小小的算計,餘寶笙磨了一天也沒好意思跟喬遠峰張口要,結果隔天上班時收到一個快遞。 當撕開包裹一角的瞬間,餘寶笙真心讚歎喬遠峰是個妙人兒,輕易解決她不想請飯不想失身份的又佔便宜又要體面的困境。
一起取快遞的偏偏有個認識的同事,眼尖看見那一角的花色,熱心問誰送的。餘寶笙急中生智說看見這個好就從商場訂了一個,剛送貨。告別同事,餘寶笙摸一下自己的心口覺得真是要命,幸虧自己反應快。
把東西迅速放到車上,這才給喬遠峰發一條感謝的簡訊,未幾,收到一條回覆。
“昨天來山東講課。”
莫名其妙,接著又收到一條。
“床品很有眼光,很多人要,幸好你提前預訂。”
餘寶笙握著手機,忍不住笑起來,想了想回一條。
“那你怎麼辦?”
喬遠峰迴道:“主任的獎品也有人惦記?反了他們了。”
餘寶笙站在路上不顧形象地笑起來,這個喬遠峰是有一點點她曾經熟悉的樣子,她能想到他眉毛挑起來,眼睛斜睨著,滿臉的滿不在乎。
“收快遞有人看到,好險,幸好我說是網上訂的貨。”
“你撒的謊太水,人家沒準兒猜你們工作人員假公濟私,迂迴地貪汙腐敗。”
被喬遠峰這麼一說,餘寶笙果然有些緊張,大概真會讓別人那麼想吧,謊真不好撒,剛才還贊喬遠峰是個妙人兒,現在立刻覺得都是這快遞惹的禍。
“沒有你家地址只能寄單位,是我失策。開個玩笑,沒事兒,即使有人這樣想,終有一天會自證清白。準備上課了,回聊。”
餘寶笙盯著喬遠峰這條簡訊,真懷疑自己這裡有個現場直播,現場直播也不對啊,簡直是在讀心嘛。
以前的喬遠峰有些自負,很少會對別人解釋自己的行為,卻又因為義氣,總能像磁鐵一樣吸引人,即使望著遠山出神,與人群刻意保持距離的孤獨。再見到喬遠峰,曾經記憶裡的影像模糊不少,他不再是高原上睥睨一切的幫主,更像病人眼中可以信賴的醫生。有時候會有某個念頭劃過餘寶笙的大腦,這個喬遠峰是她曾認識的那個嗎?更進一步,如果真要評說哪一個是她願意看到的,還真不好說,她喜歡當年的他意氣風發,也喜歡現在的他溫暖體貼。想到體貼這個詞,餘寶笙突然怔住了,真的,這段時間以來喬遠峰的行為實在當得上這個詞,從頻繁地相遇,到偶爾地交談,起初餘寶笙的確有意識地迴避過,但喬遠峰的行為可說得上是光風霽月,大部分的時候都有其他同事在場,即使兩個人話題也絕不逾越界線,無非是工作上的,或者一些社會話題,對於此前她擔心的情感、甚至她請求他找佐芝夏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