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自有一股篤定,儘管溫和,到底是命令的口吻。
方斐惟獨聽楊遠意這樣語氣不反感——他本是很討厭被別人指揮的性格,無奈人類總愛雙重標準——他坐到小沙發上,單人位子,看著楊遠意。
威士忌杯被往方斐面前推了點,楊遠意站起身,看似隨意地靠在那張小沙發的扶手。寬大設計讓楊遠意半靠半坐的姿勢也變得自然,他伸長腿,一隻手扶上沙發背,好像把方斐圈在了自己的氣息中。
富有攻擊性的動作,方斐反而更放鬆了,這讓他感到他和楊遠意之間好像並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有所改變。
甚至那句「不再聯絡」的話都在悄然變作空談。
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有限,大部分都在床上度過,否則就是聊劇本、臺詞和剪輯。現在脫離了合作關係,還沒有發展到身體程度,方斐不知該說什麼。
好在楊遠意知道他不是多話的性格,和他喝了兩口酒,主動挑起話題。
「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他揶揄地笑了笑。
方斐選擇隱瞞事實:「白天睡得有點多,晚上……看東西,怎麼都睡不著了。」
楊遠意不太在意地舉起杯子,方斐便和他碰了碰,匆忙端起來喝了一大口。
威士忌味道澀,帶點酸,劃過喉嚨時一股刺激的酥麻直衝天靈感,方斐差點被嗆到,用力忍,聽楊遠意笑著說:「不能喝酒還喝這麼猛?」
他眼淚都出來了,伸手去擦,半閉著眼視線模糊,觸碰到眼瞼的卻並非自己。
楊遠意半側身,橫過來的右邊膝蓋幾乎貼著方斐的大腿,他一手端酒杯,一手輕輕揩掉方斐眼角的濕潤,又貼了貼,安撫小動物那樣揉了兩下。
酒味繞在喉頭不散,這會兒方斐才感覺到了微醺的甘醇。
他酒量差,也不會喝,每次都是用酒精壯膽。這會兒察覺楊遠意的示好,方斐試探著握他的手腕,用雙手圈住凸出腕骨,捻著楊遠意戴的一串琉璃珠。
紅色的香灰琉璃,方斐曉得它是出自曾經的皇家寺廟,不名貴,更不難請。楊遠意什麼都有,平時戴錶,但這串琉璃珠從來沒有摘下來過,方斐之後偷偷搜這顏色的寓意,然後對著網上的解釋啼笑皆非。
紅色主姻緣,這兩個字和楊遠意格格不入,幾乎可以說玄幻了。
照理說戴了這麼久的隨身物,又和寺廟相關,應當是十分寶貝地不讓別人亂碰的。方斐知道紅琉璃的意思後看它橫豎不順眼,冒犯地去摸。
楊遠意倒是一點不介意,還問他:「要不要脫下來給你玩?」
「不要。」方斐仰起頭望向他。
燈光暈染成了一片湖泊,楊遠意朝他俯下身。
方斐閉眼,往前不自覺湊。
後腦被托住時還有些不真實,舌尖嘗到威士忌,他的呼吸頓了頓。唇縫被舔開,楊遠意纏綿地吻著他,手指揉進了烏黑髮間然後一路按到脊骨最上端,挑開衣領,測量方斐鎖骨一般,腕上的琉璃珠磕磕絆絆冰冰涼涼,激得他喉間顫抖。
這個吻很深,方斐呼吸不暢也還仰著頭配合,楊遠意放開他時,方斐感到本來快揮發的酒精好像一下子又重新集聚,機械地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威士忌見了底,他看向楊遠意,沒什麼血色的臉上多了一片潮紅的醉意。
嘴唇都有點腫了,方斐拿玻璃杯冰著,始終不說話。
到這一步,再發生點他期待的事就順理成章了,楊遠意擠著他到小沙發上,手臂在方斐後腰愛撫,輕而易舉地把他抱在自己大腿上坐著。
吻再次貼到頸間,楊遠意細密地親他的喉結,感覺方斐抖得越發厲害。正意亂情迷,他卻開口問了件十分奇怪的事。
「你和男朋友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