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裹挾著風聲擦過臉側,雪村雅司偏過了頭,踉蹌兩步後穩住了身子,面色淡淡彷彿無動於衷。
一線血跡自他嘴角滲出,落在雪白的襯衫領口上,洇開一點紅色。
他抬眼看向對面略微失控的紀伊奏,散亂的碎髮似乎有些扎眼,刺得他閉了閉目。
“抱歉。”
在剛才的對話裡,他已經將這兩個字說了很多遍了。
紀伊奏卻是冷笑了一聲。
“騙子。”
“……關於這件事,我從未承諾過什麼。”
雪村雅司伸手將嘴角的血跡抹去,太刀無聲無息出現在腰側。
他按住了刀柄。
“剛才你打我的那一拳,就當是我們扯平了。”
“如果還想繼續,我樂意奉陪。”
“是嗎?”
紀伊奏竟是勾起了嘴角,扇面後的弧度不斷擴大,到最後他甚至止不住地高聲大笑起來,與平時的形象判若兩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停歇。隨之壓下眉眼,神色鬱郁地看了過來。
“——那就來試試看啊。”
他聲音沉沉道。
隨著話音落下,那一直空無一物的扇面上,竟是快速出現潑墨般的紅色字跡,隱隱散發著不祥的氣息,只是盯著就感覺頭暈目眩,呼吸困難。
在摺扇背後,紀伊奏那雙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桃花眼冷淡下來。
睫毛纖長斂下,他微微闔眼,再次睜開時,眼眸竟變為了紅寶石一般的顏色,幾欲滴血一般豔麗的紅,襯得眼角淚痣帶上幾分妖冶。
……神降。
流傳千年的魔物,在扭曲的傳說中被世人賦予神明的名號。一直以來,祂都寄宿在紀伊奏那把看似普通至極的摺扇之內。
而在今日,祂再度降臨。
看來,紀伊奏是真的……想要殺死自己啊。
心裡這麼想著,雪村雅司的面色卻無半點波動,甚至連動搖的想法都不曾有過。
他只是舉起了手中那把可以“斬斷”一切的太刀,手掌穩穩地緊握住刀把,接著將刀尖緩緩對準了紀伊奏。
作為朋友,作為同伴,作為對手,他們曾在實戰演練課上切磋過不止一次,也在任務中共同對敵,將後背留給對方。
但在這場戰鬥中,活下來的人——
只有一個。
不合時宜的,雪村雅司想起了三人幼時的賭約。
那時,他是怎麼說的來著?
“——我會贏。”
緊張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之中,只待一個時機,二人將會同時出手。
然而就在這一時刻,輕快的腳步聲傳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二人視線所及範圍內。
幾乎是一瞬間,紀伊奏與雪村雅司同時收起了武器,神色尋常地轉向維利。
“維利,吃飽了嗎?”
“未理,發生什麼事了嗎?”
“……”
維利停住了步子,懷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間逡巡,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你們一直沒進屋,村長喊我來找找……”他語速慢吞吞道。
眼見二人都是沉默,沒對剛才奇怪的氣氛做出解釋,維利想了想,看向了紀伊奏。
剛才總覺得他的眼睛變顏色了……是錯覺嗎?
“你們不去吃午飯嗎?”
“我已經吃過了,現在正準備在附近逛逛,打發時間。”
紀伊奏嘴角蕩起溫柔的笑意,解釋道。
“……我不餓。”在他之後,雪村雅司開口,語氣有些生硬,“我去怪談發生地檢查一下禁制,為晚上的任務做準備。”
“維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