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又黑又亮的眼睛失去神采,彷彿沉進海里快要熄滅的燈,在意識到自己的心情前,周柏言已經伸手用力鉗住她的手臂,並且更加嚴厲地喊她:「喬知淼,回神。」
喬知淼下意識「啊」了一聲,捂著手臂茫然地看向周柏言。
周柏言抿了抿唇,問:「你今晚不去用實驗室嗎?」
「要去的!我忘了!」
喬知淼登時從位置上站起來,抓住周柏言的手看了一眼時間,神色倉皇地直接跑走了,一聲招呼都沒打。周柏言眉頭緊蹙地看著喬知淼背影消失,才低頭看了一眼被抓紅的手腕,再抬頭時表情已經恢復正常,他說:「時間不早了。」
季文茵極有眼力見:「我們也走吧。」
等走到停車場,季文茵悄悄瞥了一眼周柏言,狀似隨意地問道:「方不方便送我一程?」
今晚這餐飯本來是她想請周柏言吃的。季文茵是四年前進的公司,和周柏言幾乎是同期,那時候她就注意到周柏言了,後來才知曉他父親是公司的股東之一。周柏言公派結束後,他們因為現在這個高校合作專案有接觸。周柏言長相英俊待人溫和,很好相處,說沒有好感是騙人的,但周柏言的溫和是帶著距離的溫和,好像對誰都是一個樣子,並不讓人覺得自己特殊。除了剛才那個小姑娘 。季文茵想 ,可能對待家人周柏言又是另一副樣子,有些微妙的不同。
周柏言低頭給喬知淼發訊息:幾點下班,我等你。
然後抬起頭對季文茵道:「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要辦。」
今天是週六,考慮到明天喬知淼還得去周柏言那裡,與其來回跑,不如今晚就把喬知淼接走。
收到訊息的喬知淼回了個好的,自信滿滿十點能準時下班,結果快十一點才從實驗樓裡出來。
天上沒星星,黑得彷彿被碳奈米管在鋁箔片上培育的梵塔黑塗料塗滿,要把人心裡的光都給吞沒了,喬知淼的心有些怦怦跳,看到周柏言的車才漸漸鎮定下來,然後發現周柏言靠著座位睡著了。
她敲了敲窗,周柏言睜開眼,把車門的鎖解開,讓她進來。
車上,喬知淼興致勃勃地把今天下午搬溶劑的事情分享給周柏言。
不知怎麼,說到梁棹那段的時候,周柏言突然嗆到了,開窗咳嗽了半天才停,但關上窗沒多久又開始咳,最後停在紅燈前,乾脆拿手罩住了下半張臉,但笑意快成小河從露著的眼裡淌出來了。
喬知淼一臉莫名:「你是在笑我嗎?」
周柏言往喬知淼的反方向偏了偏頭:「沒有。」
喬知淼不相信:「那你為什麼不看我。」
周柏言停了幾秒才轉回來,的確沒在笑了,但是問喬知淼:「那個同學和你關係很好嗎?」
「誰?梁棹嗎?」喬知淼的注意被轉移了,想了想,客觀道,「還可以。」
周柏言點點頭,沒再問什麼了。
車到半路,喬知淼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今晚我睡哪兒?」
「我房間。」
「那你睡那兒?」
「沙發。」
「不好吧。要不然你在房間裡打地鋪吧,客廳太冷了。」喬知淼有一點善心,但不多,她想到了周柏言睡沙發可能會著涼,但壓根沒想過要把床讓出去。
「你覺得地板比沙發好?」
「那怎麼辦,早知道我還是回我自己那兒了,大不了我明天自己打車去你那裡。」她發愁道。
周柏言一副贊同的樣子:「那我現在送你回去,你明天打車過來。」
喬知淼立刻急道:「這個不行!」來都來了,她不想多花一筆打車錢。
「那我睡哪兒?」
喬知淼沉吟:「其實沙發是個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