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呵呵”地笑出聲來,搖搖頭道:“說你不懂,你還真是一竅不通,偏偏又愛豬鼻子上插大蔥——裝相。我勸你還是把手上的傢伙收起來,免得又無端端地被人家打。——你想想看,如果是用‘劍形’,也就是以劍刃本身,在這麼高的懸崖,完全無處著力的情形下,寫一個字都難,更何況六個定一氣呵成?”
關千劍被她取笑得矮了半截,好像剎那間真的變成個小小頑童。但他內心同時又像貯滿了蜜。她嘴裡吐出每一個字,都給人以份外親怩的感覺,他想:如果我們能天天見面,天天這樣爭論兩句,該有多好!
女郎以為他會生氣,心裡還有些過不去,看他時,他眼睛木然地盯著前方,眼神卻不知飄到了哪裡,臉上掛著的笑容,倒像通常所見的傻子嘴角的口水。她起了同情之心,嘆口氣道:“原來是個呆子。”
呆子又開口說話了:“你說這六個字有什麼含意?”這問題雖有人問過,也有人解釋過,關千劍總覺得面前這個神仙一般的人物,應該有更高明的答案。
女郎又懷疑他並不是全傻,或者只是一時犯病。“虎之翼,龍在天。”她默唸一遍,思索著道:“我想他無外有兩方面的意思,一是告訴天下人,寶劍已經落在他的手上了,這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二是龍虎正合風雲之會,本是天意,龍在天得虎之翼,虎之翼同時也得龍在天,物歸其主,各得其所。”
關千劍滿意地點點頭,覺得她的回答沒有令人失望。暗地裡作了不小的努力才厚著臉皮問:“小姐的芳名可以見示嗎?”
女郎的眼睛稍稍睜大一些,對他不合身份的禮貌頗為驚訝,她又輕描淡寫地一笑,同時已轉過背去,丟下一名話:“不告訴你,怕你告訴別人,呵呵。”
衣袂飄飄,芳蹤沓沓。空山寂寂,流水依依。
關千劍又是惆悵,又是沮喪。
他從沒有像此刻一樣感到自身的備卑微與渺小,也從沒有像此刻一樣壯志凌雲,以致他的身體在瞬間拔高數分,昂起頭來,對自己說:“我會讓世人看到我,總有一天,我的名字會傳遍天下……”
他甚至想起一句前人的詩:“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
他放開嗓門,大聲吟詠,同時拔出手中的劍!
坐在對岸打瞌睡的老頭,以極快的速度抬起頭。他看到一幕奇景:關千劍身上散出千萬點水滴,溼淋淋的衣服和頭髮瞬間烘乾,無風自動,上下翻飛;而他的面板變得極通透明亮,整個人煥發出炫目的神采,光華流轉,奕奕生輝。他彷彿已經脫胎換骨,而要羽化登仙了。
而他自己則感到手中的劍有如活物,源源不斷生髮出力量,一陣一陣往高處猛躥,猶其在他用力時,這種力量更能把握他的心意,與他“齊心協力”。
對岸的老頭再也坐不住,從椅子上跳起來。
他的動作是如此突兀,使得關千劍不得不注意到他的存在。
兩人相隔雖遠,關千劍仍然看到他眼中非凡的光芒。在這目光的輝映下,連他身後的茅屋都煥然一新。而他本人的龍鍾之態,一掃而空,彷彿他的老態本就是精心裝扮的。
關千劍心中驚奇!更讓人無所適從的是,這聾啞人竟然開口說話了:“小子,你過來。”他的聲音十分沙啞。
關千劍呆若木雞。
“小子,沒聽到嗎?叫你過來!”老人的聲音變得很嚴厲。關千隱隱感到有禍事要降臨。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聽從召喚。
第七章莫須有
“老人家,原來您不聾不啞。”
老人眼中的光芒不減反增——呈潮漲之勢猛增!他雖然已經重新坐回去,此時又有些坐不住了,兩片乾枯的觜皮蠕蠕而動。他的注意全集中在關千劍右手的劍上。
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