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此刻動手,我該如何?”但轉念又想:“她若有心對付我,我此刻當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也不必多費這半天的唇舌,以分我心神。”
白狐在他兩步開外停下,收起笑容,以無比誠摯地口吻問道:“你現在還當我是敵人嗎?”
關千劍略一遲疑,灑然道:“我從沒有當你是敵人,也從不當任何人是敵人,我的敵人都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白狐莞爾道:“你可真會說話。不過你瞞不過我,剛才我走近你身邊,分明感覺到你進入全神戒備狀態,難道你對所有不是敵人的人,都這樣不信任嗎?”
關千劍微顯慌亂道:“我之所以全神戒備,並不是怕你對我動武,事實上如果你出手,我很難擋住你十招以上,戒備又有什麼用?我所擔心的是,你走過來乃是要獻上你的吻,那我豈不是更難招架?”
白狐眉心微沉,隨即堆上笑容道:“你太謙虛了。聽說你的武功進步一向神速,幾天之前,我或許還能僥倖在你手下勝出半招,幾天之後,擋不住十招的恐怕是我了。”又道:“你既然不再當我是敵人,那我們是朋友了?”
關千劍在她臉上掃了一眼道:“能和白狐作朋友,是我最大的心願!”
白狐道:“既是這樣,不知道我是否有幸,明天此時再次同你站在這裡,一起欣賞美景?”
關千劍欣然道:“只要你還有這樣的興致,而又不嫌我面目可憎,言語無味,我自當奉陪。”
白狐喜道:“那我們一言為定!”接著眼珠一轉,神秘兮兮道:“明天我會給你個大的驚喜,不過明天再來時,可不準走今天這條道,你要從背後這一面上來。”
關千劍不解道:“這又是為什麼?這與你要給我的驚喜有關嗎?”
白狐道:“當然有關,你如果不聽我的話,這個驚喜一定要大打折扣!”
關千劍心中奇怪,卻知道再問她也得不到答案,只好乖乖閉嘴。兩人暫時與她作別。
下山時關千劍才想起來,不知白狐用了什麼手法,讓周張二人睡得像死豬一樣,連他跳窗都沒有察覺到,明天見面可要問個明白。思緒一經轉到這兩個惡煞身上,心口不免縮緊,暗中禱祝,千萬別再遇上,若是二次落入他們手中,恐怕再不會有他逃走的機會。
周張二人第二天醒來,一睜眼看見滿室紅光,嚇出一身冷汗:“已經是下午了嗎?不好——”再到隔壁房間,地上唯剩繩索,關千劍不知去向。兩人對視,一時說不出話。
“師兄,快追!”愣了好一會,張六奇先清醒過來,叫了一聲,急急忙忙轉身,卻撞到一個人身上。“哎呀,兩位好睡,總算是醒了!這裡有一封信,是給兩位的。”正是店裡的掌櫃。
張六奇順手奪過,卻不去看信,只問:“跟我們一起的那個小賊什麼時候出去的,你有沒有看見?”
掌櫃見客火急火燎的,有些惶恐道:“沒看見呀,沒看見他出去!原來他是個賊,難怪用繩子綁著,怎麼?他跑了?這一下又不知道多少人家要遭秧了!”
週四方聽他說得沒邊沒沿,叱道:“去去去,沒看見就滾!”
店家走後,兩人且拆信來看,心想,或許是那小賊留下的,可恨這人跑都跑了,還留書示威,下次要逮到,嘿嘿!
展開信紙看時,兩人不免失望,其言曰:
書呈莊夢蝶仁兄足下:一別四十載,兄幽居深山,精研劍術,必有非凡創見,不似小弟,飽食終日,渾渾噩噩。放眼天下,自足下歸隱,龍在天失蹤,再無高手。當年之事,弟於浩嘆之餘,憤而封劍,誓不再與人論武。何也?子期駕鶴,伯牙絕弦。近聞足下重出江湖,既喜且慰!茲約四月初一,於龍吟湖畔一聚,樽酒言歡,共謀一醉,並證武道。謹啟。嶽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