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紙筆迅速地記下了地址,鎖好檔案櫃,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今天是週末,老主任既然到現在也沒來上班,八成是回鄉下他老家去了,要到週一才得回來,這樣我就有兩天多的時間,索性跑到烈烈排去一趟,說不定能找到點有關裸嬰雕像來歷的線索呢。我總感覺它似乎和我們皇甫家有點淵源,這個世界上,畢竟長有六指的人不多。
如果這個時候出發,天黑時分應該可以趕到酉水邊,至於那個“烈烈排”能否找到,就要憑運氣了。
回到家裡,父親正在準備午飯,我瞥了一眼,依舊是青菜豆腐,瓷盆下扣著幾隻毛蛋。
“老爹,我要出差,一兩天回來。”我對父親說道。
“啊,吃了飯再走吧。”父親流露出慈愛的目光,他知道幹文物稽查員這行當,經常會時不時的外出。
我又瞥了一眼盤裡簡單的素菜,嘆了口氣說道:“唉,又是青菜豆腐,我不吃了,趕時間。”進了東屋,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拎著帆布包轉身出門。
“回來時爹一定給你燉肉吃。”聽得身後父親似有歉意的叮囑聲。
去往長途汽車站的路上,我經過了縣醫院的門口。
這時,一個念頭突然出現了,應該再去問問王主任有關裸嬰雕像腦電波的事情,他是父親多年的老相識,而且據說我出生時還是他給接的生呢。
“小明,你又來啦?”走廊裡,王主任換了便裝正要出門。
“嗯,我想再問問你關於那個雕像的事情。”我說道。
“大概是機器出了毛病吧,這臺新引進的裝置我們還不是太熟悉。我現在馬上要出差,衛生廳有個會議在省城召開,等我回來後,你再把那個雕像拿來單獨做一次掃描,仔細的分析研究一下。”王主任匆匆打了個招呼說道。
“好吧。”我無奈只得走出醫院,王主任拎著包往汽車站去,正好順路。
“聽老爹說,我是您給接生的?”我搭訕道。
“是的。”王主任點了點頭。
“我娘她人長得很漂亮是麼?”我問道,父親總說母親俊,總得聽聽外人的評價才是。
“嗯,你母親是個下江的美人,面板好白,古人說蘇杭二州出美女,果真是不假啊……”王主任似乎沉浸在了遙遠的回憶之中,聽得他輕聲嘆息著說道,“她是浙江湖州人,講話吳聲濃軟,很好聽的,當年可以算是我們這個小縣城裡最標緻的女人了。”王主任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
“唉,可惜‘自古紅顏短薄命’啊,死得這樣早……”我不由得心生感慨,鼻子微微一酸。
王主任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了往事的回憶之中,眼神兒顯得格外的迷離。
世人都說湘西神秘,此地山高林密,谷深洞多,雪峰山和武陵山脈海拔落差極大,溝壑森森,山道崎嶇,遮天蔽日。自古以來趕屍的,放蠱施巫的,唱儺戲收黑落洞的無所不在,當然也是遁世修煉的好去處。
長途客車顛簸於武陵山脈的崇山峻嶺之中,車上的乘客寥寥無幾,都是短途客,近黃昏時分,終於來到了酉水邊。我在省道路邊的一個小站下了車,向一個蹲在路邊抽著水煙筒的老人家問路。
“烈烈排?七八里山路呢,你去那兒做麼事?”那老頭遲疑的目光盯著我,慢吞吞的問道。
是啊,跋山涉水的,我此刻懷疑起這趟酉水之行是否值得了,獨眼蕭老頭已經死了,他家中會有什麼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嗎?也不曉得公安局是否已經瞭解到了死者的住址,可別跟他們碰上,到時候就難以解釋了。
老頭見我猶豫著,便“哼”了一聲站起身來,臨離去時甩下了一句話:“那兒的人都已經搬走了,只剩下了老鼠和墳地。”
我吃了一驚,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