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搖搖頭,斷然道:“不可能,六指單傳,絕無兄弟姐妹。”
回想起來,我自幼到大,家中從未來過半個親戚,問父親,每次他都是說皇甫家一脈單傳,母親則是逃荒來的外鄉人,所以沒有親屬往來。
“照道長所說,父親非但沒有兄弟,而且肯定了他當年就已經去世,那麼和我一同生活這麼多年的人,難道是……鬼魂麼?”我的言語中流露出來一絲的不滿。
“光天化日之下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怎可能是鬼魂?貧道不過是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告知小兄弟而已。”嶽道長正色道。
小雨過後的武陵山,層巒之間一片黛色,白雲飄飄然逸出幽谷,恍若仙境一般。
“道長,您說要找個降頭師?”我岔開話題問道。
“東南亞的那些巫術怪異的很,這兩天發生在你身邊的事情,很難說與這個怪嬰石像沒有關係,去找一個道行高深的降頭師,應該可以搞清這個怪嬰的來龍去脈。”嶽道長解釋道。
我想起來昨天晚上,吳子檀說的那句話:“找帕蘇姆。”他是什麼意思呢?那個帕蘇姆說不定就是一個降頭師,嗯,也許應該去找一找她,但萬一此人十分邪惡,我豈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了麼?
“道長您看,我若是去找照片上的那個女巫帕蘇姆,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真的下決心準備去找那個照片上的女巫麼?”道長問道。
“這件事情若是搞不清楚,我今後如何與家中的老爹相處呢。”我神情萎靡的說道。
道長沒有說話,在默默地沉思著……
在這神秘的湘西山中,一座小小的土地廟,廟裡端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風水師,也許他就是一位隱匿於民間的世外高人,此刻在我的心裡油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脫俗感。
道長摸出一支皺皺巴巴的香菸點著了,使勁兒的吸了幾口,然後慢吞吞的開口說道:“雨停以後,貧道就要返回嶽麓山了,若是你想去找那個女巫的時候,務必帶上這隻怪嬰來一趟嶽麓山右頂峰的雲麓宮來找貧道一路同行,你與貧道湘西雨中邂逅,這也是緣分使然。”
“那好吧,另外,我還想請教一下道長,這個裸嬰真如您所說是滋陰大補的‘人石’,那該如何來服用呢?”我恭恭敬敬的問道。
嶽道長詫異的眼神兒望著我,怔了怔,然後慢吞吞的說道:“據《本草綱目》中記載,需上屜隔水蒸十二個時辰,然後直接吃下去就可以了。”
“那就多謝道長了,我若是去找那個女巫,一定會先來嶽麓山找道長的。”我真誠的說道。
我將鏡框拆開,抽出那張照片踹進了懷裡,這樣子便於攜帶。
嶽道長揮了揮手,轉過身去重又躺倒,打起瞌睡來了。
看來民間隱士高人都是這般如此脫俗的,我心悅誠服的再次道謝,然後輕輕轉身離開了……
武陵霧雨自古有名,峽谷中升騰起縷縷煙霧,須臾,幽蘭秀谷便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蒼翠的山峰若隱若現,使人恍若漂浮於其中。
我斜依在長途車座椅上,無心瀏覽窗外的景色,思索著自前天晚上到今晨之間所發生的這一連串詭異事情,忐忑的心情越發不安起來。就這樣,顛簸之中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去。
夢中,我來到了印度支那的原始密林裡,參天大樹上掛著一條條的雞血藤,茂密的灌木上生滿了尖利的刺,我手舞著柴刀,一路披荊斬棘而去。前面是一條蜿蜒清澈的小河,河岸上開滿了美麗的罌粟花,花叢的盡頭有一座小廟,金黃色尖尖的頂,好像是小乘佛教的殿塔。我走了進去,看見了一座佛龕,上面供奉著一尊玻璃罐子,內裡盛著綠色的液體,裡面端坐著一對連體嬰兒,睜著眼睛,流露出一股邪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