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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才喜歡與眾不同。”但我不能苟同他這個見解,公主不是喜歡與眾不同,而是習慣與眾不同,最主要的是沒有人敢和公主雷同。而習慣和喜歡之間,實在相差太遠,這一點在我多年後臨死之前,有很深刻的體會。

君瑋其實是一個博古通今的人,他精通曆朝歷代每一個皇帝的所有小老婆,甚至包括微服私訪時有了一夜情卻沒來得及娶回去的。君瑋的看法是,家事影響國事,國事就是天下事,而皇帝的家事,基本上都是小老婆們搞出來的事。其實只要皇帝不娶小老婆那就沒事,但這對一個皇帝來說實在太殘忍,皇帝覺得不能對自己這麼殘忍,於是選擇了對天下人殘忍。君瑋的思路是,和諧了皇帝的小老婆們,就是和諧了全天下,此後,他一生都致力於如何和諧皇帝的小老婆。除了這件一生的事業,君瑋還有一個興趣,那就是寫小說。但這個興趣很讓君師父不齒,君師父希望他能成為一個享譽一方的劍客,只要他一寫小說,就會沒收他的稿紙並罰他抄寫劍譜,於是他只好把文學和武學結合在一起,在抄寫劍譜的過程中進行小說創作。你會發現經君瑋抄過的劍譜總是大為走形,比如他寫 “每日午時,她用一雙素手脫去一層一層繁複的衣衫,將淨瓷般的身體裸露在日光下。那是一處極寒的所在,她坐在一張泛著冷光的寒冰床上,冷,很冷,非常冷,她就那麼盤腿坐著,面北背南,將真氣執行到小周天。她不知道,十丈遠的重重冬薔薇後,正有一雙漆黑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撫摸她的肌膚。” 基本上沒人想得到這其實是九州真經的四句劍譜心法“極寒午時正,獨坐寒冰床,裸體面朝北,氣行小周天”。後來,君瑋成為了小說寫得最好的劍客和劍術最高強的小說家。

我因獨自長在清言宗,宗裡的規定是男人不得留髮,全宗兩千來號人,除了我以外全是男人,導致整個清言宗只有我一個人留長頭髮。這讓我在初具性別意識時,很長時間內都以為女人和男人的最大區別在於女人有頭髮而男人們全是禿頭。於是,理所當然,我認為君師父和君瑋都是女人,出於同性的惺惺相惜之感,和他們走得很近。很自然的是,後來我終於明白他們父子倆都是男人,但那種想法已根深蒂固,導致此生我再也無法用男女交往的心態面對君瑋,一直把他當作我的姐妹,故事本該是青梅竹馬,卻被我扭轉成了青梅青梅。

三歲時,我在偶然的機緣下得知自己是衛國公主,但對這件事反應平靜。主要是以我的智慧,當時根本不知道公主是什麼東西。君瑋比我大一歲,知道得多些,他說:“所謂公主,其實就是一種特權階層。”我問:“特權是什麼?”君瑋說:“就是你想做的事就可以做,不想做的事就可以不做。”聽了他的話,當天中午我沒有洗碗,晚上也沒有洗衣服,結果被師父罰在宗祠裡跪到半夜。

從此以後,我徹底忘記了自己是公主這件事。也就是在同一年,師父看我心智已開,正式著手教我琴棋書畫。師父的意思是,人生在世,能有個東西寄託情懷總是很好。如果我能夠樣樣精通,自然最好,算是把我培養成了大家;如果只通其中一樣,那也不錯,至少是個專家;如果一竅不通,都知道一點,起碼是個雜家。我問師父:“萬一將來我不僅不通,還要懷疑學習這些東西的意義呢。”師父沉吟道:“哲學家,好歹也是個家……”

不知為什麼,君瑋明明沒有拜師父為師,卻能跟隨我一同學習。師父的官方解釋是,學術是沒有國界不分師門的,君瑋私下給我的解釋是,他爹送了師父十棵千年老人參。果然,學術是無國界的,國界是可以被收買的。和君瑋一起上課,寫字畫畫還能忍受,但彈琴時就很難受。初學琴時,我和君瑋一人一張琴,分坐琴室兩端對彈。直接後果是,在我還不懂得何為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的年紀裡,首先明白了何為魔音灌耳腐骨蝕魂。我們紛紛覺得對方彈得奇爛無比,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