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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正當我以為必死無疑時,一片玄青色突然籠罩而下,就像雨過天青雲破,蒼穹從高處壓下,我的腿終於軟在他這一壓之下。慕言將我摟在懷裡,騰空用腳輕輕一踢,那鐮刀又打著旋兒回去了,且更快更急。“茲——”刀入肉的聲音在靜空中響起,扔鐮刀的黑衣人不敢置信地低頭瞧著肚子外頭的刀柄,緩緩跪在地上。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而這位大哥明顯是不敢相信天道居然輪迴得如此有效率。

一片空死的寂靜中,慕言道:“真好奇我那個不成才的弟弟平日是怎麼教導你們的,如果我是你,在進洞之初就殺了這個小姑娘,先亂了對方的陣腳,還好你最後悟過來了,可也晚了。”肚子插著刀的黑衣人還沒死絕,瞳孔越來越大,哆嗦著道:“你……”

慕言淡淡道:“他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那未免太小看我這個做哥哥的了。”

黑衣人不再說什麼,只低下頭去,顫顫巍巍伸出手指,看樣子是想把鐮刀拔出來,慕言突然用手捂住我的眼睛,洞裡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痛吼,我說:“他在做什麼?”

慕言說:“陳國有一個傳說,帶著兵刃往生的人,來生還得做武人。”

我說:“那他是想做個文人?”

慕言放開手:“也許他只想做一個販夫走卒。”

此前很多年,我一直堅信,人不能毫無道理地去做某件事,凡事都要問個為什麼。比如說當廚房做了我不愛吃的菜,我就跑去問掌勺的師兄為什麼。為什麼今天不做炒土豆絲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堅持問上一個時辰,一般來說,第二天我們的飯桌上就會出現炒土豆絲。這件事告訴了我們求知慾的重要性,知之才幸福,不知不幸福。從十四歲到十七歲,期間三年,我多次回憶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慕言,結論是他在和我毫無關係的情況下,七天之內連救了我兩次。君瑋認為我的喜歡不純粹,只是說著玩玩,而真正的喜歡應該沒有理由不問原因。可我覺得理由之於喜歡,就像基石之於樓閣,世上從來沒有無需基石的樓閣,也不應該有毫無道理的喜歡。我對慕言的感情建立在兩條性命上,這就是說,這世上除了我的命,再不該有東西比它更加純粹強大。君瑋無法理解我的邏輯,主要是因為他自身沒有邏輯。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湧泉之恩無以為報,九州的規矩是,無以為報時我們一般以身相許。如果那時我意識到自己情竇初開,在慕言出手相救時就已默默喜歡上他,一定會把自己許配給他。可那個恰好的時刻,在他的手離開我眼睛時,我心如擂鼓,卻不知擂鼓的原因。

我問他:“你剛才為什麼要救我呢?”

他說:“你還是個小姑娘,只要是個男人就不能對你見死不救。”

我說:“如果我是個大姑娘呢?”

他轉身將我拉進洞,笑道:“那就更不能不救了。”

我本來有絕佳的機會,但沒有把握住,痛苦的是即使失去這個機會仍一無所知,只是傻傻地看著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半晌說:“哥哥,我沒有什麼可以報答你,我送你一幅畫好麼,我畫畫畫得還可以,你要我給你畫副畫麼?”

洞裡光線正好,他微微偏頭看我:“哦?”

偏頭的角度和說話的聲調都是那樣恰到好處。

我頓時被迷惑,忍不住想在他面前表現一番,四處尋找,可恨洞裡沒有筆墨。雖可取火堆裡的木炭做筆,在草紙上畫一副炭筆畫,可前幾天為了方便,我把所有草紙均裁成了巴掌大小的紙片,勉強能在上面畫個雞蛋,畫人就實屬困難。

慕言看我在洞裡尋找半天,拿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