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
雷怒沒有怒,他的臉還是如一貫般板得嚴嚴的,沒有任何表情。他的手還是很穩定,緊緊握住那把陪了他十八年的“怒劍”上,滿布青筋,盤根錯節。
“只有你們八個人了嗎?”
雷怒平靜地問道,其實他知道答案,他之所以要問只是因為他不想讓身邊最後留下的八個人感覺到他對局勢的無能為力,他必須用言語來扭轉心理上的壓力。
“洪荒劍”江執峰拱手道,“稟盟主,自從收到將軍令後,我們遵從盟主的意思讓本盟弟子自行決定是否留下與山莊共存亡,十餘天來每日都有人棄下兵刃離開五劍山莊。到現在為止,整個五劍聯盟,留下來的就只有我們八個人。”頓了頓,江執峰毅然道,“我們八人已決意與盟主共進退,力抗將軍令。”
雷怒沉思,拍桌而起,“從今天起,江湖上再也沒有什麼五劍聯盟,我也不再是什麼五劍聯盟的盟主,我們是兄弟,同生共死的兄弟!”
雷怒的聲音很大,也很豪氣,他握劍的手還是那麼穩定,沒有一絲的顫抖。
可是就在那一刻,站在雷怒身後的祝嫣紅就著肆虐於堂中慢慢攀上他後頸的陽光,在他那粗短的脖子、暴起的青筋上看到了一滴汗水,緩緩地淌下他的脖梗,像一條蹣跚而下的小蟲子,鑽入他的衣領。
“八個人?”她想著,到這個時候雷怒也沒有把自己算到其中嗎?她是什麼呢?他的女人,他的附屬,或是他的一個玩物?
於是她笑了,無聲的笑。笑意先從她的面上擴散開,慢慢在她嘴角凝成一彎嫵媚,在她臉上浮起一抹嫣紅,在肅穆而充斥著一股冰冷的廳堂中溶化開來,遁入陽光中……
雷怒感應到祝嫣紅的笑,奇怪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心裡不免有些澀澀的歉疚。
在這種人人只顧逃生的情況下,她沒有離開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因為她愛他?還是因為她無處可去?
雷怒在暗中搖搖頭,驅趕心中那一絲不能釋懷的疑慮。
無論如何,她留下來了,不是為了什麼五劍聯盟,只是為了我!
這,就足夠了吧!
“盟主錯了,不是八個人,是十個人。”一個聲音淡淡地在門口響起。
“嗆”,除了雷怒與祝嫣紅,廳中的八個人同時抽出了劍,劍有八把,拔劍的聲音只有一下。
雷怒沒有拔劍,雖然他的震訝絕不下於八個手下,可他要保持他的冷靜。
做為一個統領者,如果你失去了冷靜,那將會讓恐懼像瘟疫一樣傳染給手下的每一個人,從而喪失了僅有的戰志。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將軍令已傳來十天後,如果還喪失了戰志,那就只意味著一件事——死!
來人竟然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風凜閣外,尤其在此風雨欲來,人人戒備的情況下,更是讓人難以相信!
這世上果真有能在五劍聯盟盟主雷怒與其八大護法面前神不知鬼不覺出現的人嗎?
有——因為,他就出現了。
那個年輕人就隨隨便便地站在廳口,手裡掌著一方黑黝黝的令牌,陽光彷彿一下暗啞起來,因為那枚令牌正是江湖上聞之色變的將軍令!
這已是五劍山莊收到的第二面將軍令了。
第一次收到將軍令是十天前,十天前送來將軍令的人是將軍府上的一個啞僕。
那個啞僕面相漠然,右腳尚有殘疾,但沒有人敢小看他,因為他是在三招間擊倒了門口六名五劍聯盟的弟子,更與五劍聯盟八大護法中的“擒天劍”關離星硬拼半招後才走入風凜閣,恭恭敬敬地對雷怒獻上將軍令。
隨令有一封信,裡面只有九個字:一個月內解散五劍盟!
軍令初至,莫敢不從;軍令再至,莫與爭鋒,軍令三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