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腔子裡噴濺出來，在雪地上繪出一幅豔麗的畫，像是開敗後零落成泥的桃花。

還未倒下去，便見一抹黑影向著那個即將落地的人兒激射過去，在她倒地之前將她擁入懷裡。

垂死的桃花眼睛睜開了些，看到抱住她的人，嘴角綻出一個笑，“啊……逐水哥哥……欠你的還不起了……來世……我不要再做逐水哥哥的妹妹了……就讓……就讓我做逐水哥哥的新娘吧……”身側的手無力地滑落，桃花的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好。”逐水喑啞的聲音響起，隨即低下頭，唇覆上了逐漸冰涼的唇，將最後的承諾送入桃花唇齒間。

“桃花最愛的就是逐水哥哥。”

恍惚間，青蕪的耳邊響起了桃花明媚的話。

這一世的苦難來得太長太長，便讓桃花來生活得更幸福些吧。

若是今生無此分，有來生。

。。。

&nbsp；。。。&nbsp；&nbsp；

第十三章　君老我生

東郊又起了一座新墳。

由於是初冬，附近甚至無甚草木能與桃花作伴的，黝黑冷硬的泥土上覆著些雪粒子，孤孤單單，每每看到便教人覺得愈冷。

那個叫逐水的男人經此一端後變得愈加沉默，有時來到郊外，在桃花的墳頭前一坐便是好幾個時辰。林夜闌差人來叫也不予理會，似是終於想通了，要斬斷與隱香的關聯，遂了妹妹的遺願，執拗得像失了魂。

青蕪有時會去看看逐水，將桃花在世時講與她的故事複述給逐水聽。逐水偶爾會應她，更多的時候保持著沉默，思緒不知飄到了何處。

他又在想桃花了吧。

每到這種時候，青蕪便會將手中新鮮的供果放在桃花墓碑前，然後靜靜地退走，將時間留給二人——桃花在世時，逐水因了不相干的人與事失卻了大部分陪她的機會，現在青蕪睡去了，便讓他得以彌補——雖然桃花再也感受不到了。

再後來便是初春，桃花開得最豔的時候，他們搬離了平舒。將那個叫逐水的男人留在了那兒。

青蕪曾跑去質問林夜闌原因，林夜闌只是對著青蕪笑，語氣裡帶了絲無奈，帶了絲遺憾，亦帶了絲如釋重負：“他的心已不在我這裡了，強留下來又有何用。”

在林夜闌口中，青蕪聽到了桃花未竟的故事。

永煜五年冬。隱香還是個江湖上剛剛崛起的小組織，如世上所有的殺手組織般，也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然而隱香萬兩白銀殺一人的佣金一出，便在江湖上掀起了軒然大波。那些刀頭舐血的亡命之徒，只要百兩白銀便能任人驅使，又有誰願意多花百倍的價錢買一個人的性命呢？

直到那日，有人在江湖上發出絕殺令，以百兩黃金懸賞當時有名的治宛城雷家家主雷厲的項上人頭。雷厲其人武功極高，卻生性邪淫，手辣心狠，出手向來很少留活口，甚至連被殺者的家人與門人也不放過，府內弟子並驅從近百，為首幾個在江湖中鮮少有敵手，品行卻與雷厲相差無多，在江湖中怨聲頗眾。無數人因了錢財的鼓動先後前去刺殺，其中更不乏打著懲奸除惡旗號的所謂的江湖正派人士，結果便是相繼折損。

雷厲還命人將那些人的頭顱割下，懸於雷府門外，以警後來之人。一時間江湖內人心惶惶，生怕雷厲對曾接過這個任務的人進行報復。

然而半個月後，雷厲卻被發現死於臥房的床榻上，頭顱被人割去，四周沒有絲毫經歷過打鬥的跡象，他新收的小妾也被發現自殺在他身旁。

想到人被割去頭顱的模樣，青蕪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