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大概是把陸璟的情況全部都跟陸輕說了,雄蟲也不知道經歷了一番怎樣的心理鬥爭,整個人都蔫巴了。
蘭希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陸輕在他面前總是活力無限的。
他像是一顆從潮溼幽暗角落生長出的小草,即使身在泥濘,永遠心向光明。
在這充斥著無形刀光劍影的戰場,陸輕是他唯一的真實,蘭希愛他的鮮活和坦蕩。
可現在的陸輕卻變得低落喪氣,彷彿被人抽掉了精氣神一樣。
蘭希心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疼的不行,即使是剛醒的那會兒,雄蟲整天擔驚受怕想著跑路,那都是活力滿滿的,從沒有這麼難過的時候。
蘭希握住他的手,聲音輕柔,帶著安撫的力量:“這不是您的錯,陸璟的事……是我疏忽大意,忘記提醒您了。”
陸輕緩慢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陸輕心知肚明,一切都源於他十年前的背棄,如果他沒有一走了之,一切都不會發生。
蘭希也許不會被依賴症折磨,蟲崽也不會因為先天不足而等級倒退。
可他卻像一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
“陸輕,聽著。”蘭希捧住他的臉,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說,“是我非要生下他的,明知道沒有雄蟲的安撫資訊素蟲崽可能活不下來,可我還是決定生下他。”
“如果非要找個人怪,您就怪我吧。”
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裡,蘭希一度恨死陸輕了,可他有時候又覺得怪不了陸輕。
陸輕跑是跑了,但生崽子的權利明明在自己手上,明明就是自找罪受。
蘭希自嘲般笑了一下,“是我捨不得,您能明白嗎?”
陸輕不明白,或者說,他不敢明白。
為什麼在他背叛後,亞雌還執意要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他的血脈。
陸輕不敢去想背後隱藏的意義,他像一個懦夫,那些炙熱滾燙的感情就在面前,卻不敢觸碰,生怕悔意滔天,將他燃燒殆盡。
陸輕心中的酸楚如同開了閘的洪水,已經快要將他淹沒:“這些年,蘭希,我……”
陸輕喉結幾番滾動,似乎有很多想說的話,但他到底什麼都沒說,只道,“……對不起。”
陸輕緊繃的身體放棄般驟然鬆懈下來,無力的低垂頭顱,抵在蘭希的肩膀上。
“……”蘭希的心情複雜極了,一方面見不得他難過想要安慰,另一方面又覺得這小沒良心的只在乎蟲崽,十年分離,一朝甦醒還想跑,既然從未後悔過當年的背棄,怎麼一到陸璟這裡就後悔了。
他知道陸輕看重蟲崽,但不知道他這樣看重,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您覺得對不起他,那我呢?”
蘭希把人腦袋抬起來,盯著他說:“我算什麼?”
“說了多少次,不要亂吃飛醋。”陸輕想笑卻沒力氣,牽強的扯了扯唇,湊過去吻他,“我在和你們說對不起,蘭希。”
蘭希被親了一通,心情稍微好了一點,舔舔唇:“我們?”
陸輕蔫噠噠的應了一聲。
蘭希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眯起眼睛:“您對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去了,具體是指哪件事?”
陸輕心裡的傷感莫名一噎:“……”
就是說,我在你心中到底是個怎麼罪行累累的情況。
蘭希靠在他肩膀上,語氣意味不明:“是因為讓我被依賴症折磨,還是因為前幾天對我橫眉冷對,抑或著是十年前……”
蘭希最想問的還是後不後悔十年前的背棄,但想到陸輕還在裝失憶,蘭希委婉了一些,“還是因為十年前被歹人擄走沒有及時回到我身邊?”
陸歹人本人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