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面一隻手放到煤氣瓶開關上,終於還是沒狠心關上煤氣凍死裡面那頭豬,可還是忍不住將煤氣閥門旋大,燙死那頭豬,褪那身豬毛。她回頭走進朝北的小房間,跟寶寶躺一張小床上生悶氣,每天都這樣,沒一天有好臉色看,這日子還咋過? 雷東寶一見韋春紅轉身,心裡已經生出後悔,但是他才不肯低聲下氣求韋春紅回來,自己打好肥皂粗粗洗一遍,就算完事。只是他心裡惦記著宋運輝託韋春紅捎的話,即使喝酒有些上頭,有那麼幾個人的名字,他還是在心中重視加重視。可再怎麼重視,也不能讓他向韋春紅低頭。他洗淨抹乾穿衣出來,到臥室見墨黑一片,就毫不猶豫扭頭拐進北屋,一頭鑽進被窩,倒有一半身子還露在小床外面,搖搖欲墜。 韋春紅正生氣呢,忽然被身後伸過來的一雙熱烘烘的手抱住,想叫他滾,又怕吵醒寶寶,兩人就這麼僵持著,黑暗中一言不發。韋春紅等著雷東寶酒後嗜睡打呼嚕,雷東寶等著韋春紅貼上來發騷,可是老夫老妻知己知彼,都沒給對方可乘之機。 終於雷東寶半截身子掛在床外掛得累死,「忽」地起身坐在床沿,壓低聲音道:「跟我去那邊。」邊說邊伸手來拖。 韋春紅不想去,心裡著實厭煩這頭豬,可是又怕掙扎打鬧吵到寶寶,只得恨恨跟上,心裡卻是想,明明寶寶是這頭豬的兒子,偏被這頭豬拿來脅迫她。她還擔心,總是吵架,被已經初中的半大不小的兒子聽見不雅,尤其雷東寶醉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走進那間臥室,雷東寶將門一關,跳進被子裡躺下,就道:「接著說下去。」 韋春紅不願鑽進被子去,忍著寒冷,簡單地道:「很簡單,宋總說你現在很危險,出口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得靠內銷支付開銷。他建議你暫停新車間安裝,集中精力開動現有最掙錢的裝置,保住性命再說,形勢總會好轉,等形勢好轉,銀行借錢容易了,你可以再上馬別的,完了。」 雷東寶集中心力聽完,沒想到只那麼幾句,頭伸到外面忙道:「就這些?你別短斤缺兩,又不是你開飯店。」 「就這麼這幾句,你想知道多的,自己打電話問他,沒人攔你。」韋春紅說著就走出主臥,又回北邊的房間。冬日夜晚,北屋明顯比南屋寒冷。韋春紅不由想到妹妹來時與她說的貼心話,妹妹看到她睡的是北屋,為她打抱不平,說這房子是她出錢買出錢裝的,憑什麼好屋子讓雷東寶住?韋春紅今晚更是摸著剛才被雷東寶拽痛的手腕,憤怒地想,現在的雷東寶完全吃她的用她的,還沒一個好臉色,她真是還不如養條狼狗,狼狗雖然拉著臉,起碼還能看著門。 想到宋運輝現在打電話說要緊事都乾脆繞過雷東寶,找到她來。韋春紅想,其實雷東寶對越親近的人越是不剋制,如今他火氣旺,最受氣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韋春紅。有時候看他每天忙碌焦躁得兩眼血絲,口氣臭得生人勿近,她很憐惜他,想著忍忍,再忍忍,他心裡苦,可看到雷東寶總沒反過來憐惜她的一天,她又為自己不值。她最近回想,好像一年半前那一晚,她忍氣吞聲什麼條件都沒提,就放雷東寶抱著寶寶第一次踏進這房子,她已經輸了陣腳,她早被雷東寶一眼看穿,從此雷東寶更把她踩在腳底。那以後,她兢兢業業地替雷東寶養著兒子,雷東寶可有說聲好聽的? 想起來真灰心。韋春紅想到妹妹說她在飯店裡八面威風,多少意氣,沒想到在家裡被姐夫摁在腳底,還得替姐夫養著野女人的兒子,妹妹說起來就不服,她當時還斥責妹妹挑撥,害妹妹好久不給她電話。今晚回想,她只會長長地嘆氣,心裡翻來覆去地想,她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雷東寶沒管韋春紅出不出去,聽說就這幾句了,就縮回頭睡自己的。跟韋春紅還講究個什麼,他又不是而今臉色白淨的宋運輝,在老婆面前低三下四。韋春紅是他的人,他還怕她逃到哪兒去,明天一早,準又是熱湯熱水伺候。 他只顧想宋運輝的話,停止新車間安裝,削去幾近一半的產能……那不跟中風半邊癱差不多了?那不等於敲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