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小果子拉著他顯擺地去看自己的字,他才將剛才那一瞬的失神徹底掩藏起來。
穆川走到書桌邊,一一評點小果子的字,然後,鋪開了另一張紙,寫給小果子看。
葉清禾在一旁看著,沒有打擾這父子二人,只是,卻想起了從前,父親教她寫字時的情形,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穆川寫字時的側面跟父親很像很像,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透著她難以忘懷的親和與溫柔,她凝視著,一時痴了……
直到穆川叫她,“小荷!小荷!”
她恍然回神,臉頰有些發熱,這麼盯著一個男人看,就算是師兄,好像也很不妥……
“在……”她低聲道。
好在穆川並沒有問她在看什麼,只叫她寫幾個字看看。
她走到書桌邊,穆川所寫的字就在眼前,和父親的極為相似,她忽然就賴了,笑道,“穆師兄,我就不寫了吧,你的字贈給我,不知道能不能求到陶然山人的墨寶啊?”
她還吐了吐舌頭,樣子極為可愛。
穆川看著她,既有一種看著後輩的寵,有一種莫名的悸動在胸中碰撞,他手中握著毛筆,有種想用筆尖在她鼻頭一點的衝動……
笑了笑,終是將這種衝動壓下,笑言,“你啊!還是這麼調皮……”
調皮?
葉清禾有些不習慣,四年了,第一次有人用調皮兩個字形容她……
可是,她真的很享受這種感覺,一個女生只有在被慣著的時候,才會被人說調皮,此情此景,讓她想到了早上郭錦兒打電話時的情形,她所羨慕的,她所缺失的,就像一個小小空洞,此刻,在師兄的目光裡,竟然在被充盈著……
“寫什麼呢?”穆川想了想,落筆。
寫成後,給她看,卻正是那首《蘇幕遮》……
小果子探了個頭來,一字一字地念:“燎沉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簷語。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故鄉遙,何日去?……”
唸到“故鄉遙,何日去”的時候,葉清禾有些哽咽,仿似聽見幼時的自己,第一次跟爸爸學背這首詞時的情形一般……
“小荷,我猶記得老師給我看他所書這首詞時驕傲的神情,小荷,你沒讓老師失望,你是他的驕傲!”穆川在她身邊道。
“是!我會努力成為父親的驕傲!”葉清禾對自己說,而後抬起頭來,眼裡已是一片明媚,“謝謝穆師兄!可是……”她轉了轉眼珠,笑道,“怎麼可以沒有署名和印章呢!沒有穆大師的印章我拿出去賣都賣不了價!”
“小鬼!”穆川笑著輕斥她,疼愛透過鏡片,幕幕層層落下來。
這樣的目光裡,葉清禾覺得很舒適,就好像陽光層層疊疊源源不斷落在了心裡,她滿足地看著穆川拿出印章來,給她拓上,那樣的神情,像個孩子。
“現在過關了嗎?小傢伙!”穆川笑著說,語氣裡有著拿她無可奈何的妥協。
葉清禾揹著手細看,等著墨跡幹了好收起來,一邊說著,“我才不是小傢伙!這個才是……”
說著把小果子從一邊拎過來。
“哎喲,有我啥事啊!”小果子嘻嘻地笑,還是很喜歡現在這樣的情形,因為,很少看到爸爸笑呢,小荷姑姑來了,爸爸笑得很開心,他的屁股也可以少遭殃……
看著眼前這兩個小孩,穆川的笑容始終不曾褪去,低柔的聲音如溫水化糖,“在我眼裡都一樣!”
待到墨跡乾透,穆川和她一起把這幅字給收了起來,葉清禾並沒有馬上離去,又和穆川談了一會兒她剛才看的書,就某個歷史人物還認真和穆川爭論了一番。
最後,被穆川駁得啞口無言。
她鼓著腮幫子,很不服氣,“反正我還是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