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眼看見,卻沒有證據證明。此外,警察也不會認為他有任何動機,但在她身上卻找到許多。她能提供什麼?一疊還沒完全翻譯好的古檔案?貝里只需要下個命令就能到手的檔案?
沒有動機,至少她無法證明。
而且如果她自首,貝里就會拿到檔案,她也就死定了。他會確定這一點,把它弄得看起來像是上吊自殺或是服藥過量。在監獄裡能拿到藥物會造成短暫的醜聞,但結果還是一樣。
她必須活下來,逃出警方的掌握。這是她找出貝里為什麼殺害他們、替他們報仇的唯一機會。要自由地存活下來,她需要錢。要拿到錢,她必須使用提款機,不管這會使她看起來多麼有罪。
警察會凍結她的戶頭嗎?她不知道,但是他們可能需要要法院的許可才行。這能給她一點時間,以補償她浪費在藏身於垃圾筒後面,而不是迅速穿過街道抵達提款機,儘快拿到她所需要的東西。
但是她覺得麻痺,幾乎無法行動。這一小段距離就像一百哩遠。
溼路面反射著扭曲的光線,清晨兩點,路上只有稀少的車輛,而過去五分鐘之內都沒有車經過,一個人都沒有。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但她仍然蹲在那裡,多在屋簷下和垃圾筒後面。她的頭髮粘在臉上,辮子垂在背後,衣服都被淋溼了。雖然天氣相當暖和,但溼氣吸光了她身上的熱氣,令她全身發抖。
她把一個垃圾袋抓在胸前。那是公眾場合的垃圾筒所用的塑膠袋,是她從圖書館的女廁所裡拿出來的。電腦和檔案都在電腦提袋內,但是一下雨使她擔心會弄溼它們,而她所能想到的只有塑膠袋。
也許去圖書館不是個好主意,那畢竟是她常去的公眾場合,不過警察會去查每間圖書館嗎?
貝里從窗簾縫隙中不可能看清楚她,但是他一定會猜到她在窗戶外面看到一切。他和她的手下在尋找她,儘管佛特告訴他們她去了圖書館,她懷疑他們會想到她會藏在一間圖書館裡面。
也許警察還不知道發生了命案。貝里如果報案勢必牽扯在內,他不會這樣做。而鄰居不會聽到槍聲,因為手槍裝了滅音器。
不。警察會知道的。貝里不會靠運氣讓人去發現屍體——她的思緒停在這個字眼上,但她強迫自己思考。法醫是否能從傷口看出槍裝了滅音器?她不認為如此。貝里只需要從公共電話報警,說她家有疑似槍聲傳出來,他就不會留下任何紀錄。
貝里和他的手下,還有警察都在找她,然而她還是去了圖書館總部。她被震驚與恐懼所麻痺,而圖書館對她就像家一樣熟悉,宛如避難所般。起先她只是在書架之間徘徊,試圖在書本中尋回失去的安全感和常態。
但是它並沒有起作用。再也沒有任何事是正常的了。
她終於進了洗手間,困惑地盯著鏡中的影像。那個蒼白茫然的女人不可能是她,專心於學術上、精通古文翻譯的聖莉思。她所熟悉的聖莉思有著喜悅的藍眸和愉快的表情,透露著愛人與被愛的臉孔——滿足。是的,她很滿足。就算她有點贅肉,當不了書呆子月曆的封面女郎又怎麼樣?佛特愛她,那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了。
佛特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如果她閉上眼睛,也許再度睜開時,她會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一切只是噩夢一場,或是精神崩潰而已。這是個不錯的交易,她想著,緊緊閉上眼睛。她的神志換佛特的生命,樂意之至。
她試了。她用力閉上雙眼,專心將它想成一場噩夢,醒來之後一切又會恢復正常。但是當她張開眼睛,她還是瞪著鏡中的自己,佛特和萊恩還是死了。丈夫和哥哥,在世上她所僅愛、也會回報她的愛人。他們都走了,一去不回了。什麼也換不回他們,她覺得自己的生命也隨他們而去。她只剩一副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