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一個和尚，他說我被妖孽纏身，就給我了一道符，讓我把它貼在娘子身上，那樣一來娘子自然就會原形畢露。一開始我當然不相信，可是被那和尚說著說著，也就有些半信半疑了。於是，我便把那道符帶回了家中，可我還來不及照和尚的話去做，就被娘子發現了，她一氣之下，這才從家中跑了出來。”

“哦……”蒲松齡恍然大悟。

“可是我卻萬萬沒有料到她真的是個妖精！”青衣書生嘆著氣說，“唉，妖精都是喜歡害人的，她嫁給我到底有什麼居心呢？是為了害我麼？”

“那麼，她害過您麼？”蒲松齡問。

“好像……沒有。”他說。

“為什麼說‘好像’？”

“因為……因為……”青衣書生沉吟了半晌，心中猛地意識到了什麼，“不，不是好像，而是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如果她要害我，那我不是早就死了麼？為什麼還能活到現在？她一直待我很好，處處為我著想，可我現在卻這樣對她，豈不是太過對不起她了麼？難道因為她是妖精，我就應該瞧不起她，捨棄她麼？不，我真是太糊塗了！”

他越說越激動，腦子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此時他才發現自己仍然深愛著她。

“我明白啦！”他猛地站起身來，激動地握住了蒲松齡的小手，“謝謝你，謝謝你！”

“謝我幹麼？”蒲松齡覺得莫明其妙。

“謝謝你提醒了我呀！”他說著鬆開了蒲松齡的手，飛快地朝破屋的方向跑去。

“叔叔，您要去哪兒？”蒲松齡大聲問。

“去找我娘子。”青衣書生回頭道。

蒲松齡想要告訴他，他的娘子已經被老道士裝進葫蘆裡去了，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青衣書生已經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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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楚海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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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志異（7）

他一口氣跑回了破屋前，然而，哪裡還有那隻狐狸的影子？

他愣了半晌，忽然意識到她多半是被那個老道士抓起來了，於是一個箭步衝進了破屋裡，老道士還沒有離開，他正蜷縮在陰暗的牆角里睡大覺，嘴裡不時咕噥著什麼“好酒啊，好酒”。

青衣書生二話不說，立刻撲上去把老道士從地上揪了起來：“我娘子呢？我娘子呢？”

老道士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你小子又來幹什麼？”

“我娘子到底在哪？”他焦急地問。

“什麼娘子？她只不過是一隻狐狸罷了。”老道士不屑地哼了一聲。

“不管她是人是妖，總之她是我的娘子——永遠都是！”青衣書生語氣堅定地說，“臭道士，你究竟把我娘子怎樣了？她……她是不是已經被你害死了？”

老道士又是一哼，卻不答話。

“相公，我沒死，我在這裡。”白衣女子的聲音從葫蘆裡傳了出來。

“啊！”青衣書生又驚又喜，隨即撲過去試圖奪過老道士手中的葫蘆，“臭道士，快把娘子還給我！”

“人和妖是不能夠結合的——這是天地間亙古不變的規律！”老道士說著一腳把他踢了個跟斗，“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你……你……”

就在這時，蒲松齡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跑了進來：“燕道長，我知道我的心願是什麼了！”

“哦？說來聽聽。”老道士說。

“我的心願就是——”蒲松齡眼珠兒一轉，“請您把葫蘆裡的妖精阿姨給放了！”

“什麼？放了她？”老道士愣住了。

“沒錯。”

“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