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架子似的,隨便都有可能倒下來。
幾乎須臾,謝無憂緊繃的臉色,像花兒一樣一下子突放笑容,上前將那女子細細打量道:“夫君的眼光果然不俗,世間竟有如此標緻的可人兒,真是我見猶憐。”
“小女,見過夫人。”那女子怯生生行禮道。
“不客氣,如此人間尤物,叫什麼月娘,跟教坊姑娘似的俗氣,不如叫尤娘好了。”謝無憂笑了道。
“還是月娘吧,月娘好聽。”楚南臉色一沉,堅持道。
“隨夫君喜歡,妾身只是覺得,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不吉慶。”謝無憂道,說完她的臉色收起了所有敷衍,一下子冷了下來,對著周圍看的一愣一愣,心懷鬼胎的僕從們呵斥道:“還愣著幹嘛,車馬勞頓,還不趕緊請將軍跟新夫人入府。”
管家見這場面有些尷尬,便趕緊出來圓場,略略向楚南請安後便,對著新來的月娘道:“姨奶奶請隨老奴進府中休息!”
“叫什麼姨奶奶啊,叫夫人!”謝無憂站在旁邊聲音冷峻道。
管家頓覺不妙,膽戰心驚地杵在那裡,連帶著那月娘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楚南望著謝無憂慘白無血的臉,終究是結髮夫妻,對她不起,便對著管家道:“叫二夫人好了。”
“那,二夫人請。”管家抬起頭,對著月娘一臉殷勤道。
謝無憂雖是公主,但不得楚南寵愛是府中上下人盡皆知的事情,有些伶俐機敏的僕婦立即見風使舵地上前攙扶新夫人入府。
僕人三兩進去後,空曠的將軍府門口只剩了謝無憂、香穗,和楚南。
原本熱熱鬧鬧的場子,如遇六月飛雪一下子冷清了,還是謝無憂她自己一手操辦的,廊下她親自挑選的花正迎風開的正好,香糯雪白的粽子是棗泥餡的,此刻正在籠屜裡冒著熱氣。
而謝無憂身上這件為他親裁的衣裳,此刻卻只覺得穿著壓抑。
楚南上前對她伸出手欲攙扶道:“外面冷,你也一起進去吧。”
謝無憂昂首挺胸道:“妾身今日身子不適,不能陪將軍了。”顫抖的聲音,暴露了如刀碾過的心正痛的直抽抽,甚至地連話都無法說利落了,好在她沒有當眾哭出來,一個轉身便大踏步地轉身入了府中,沒有將自己身為公主的最後一絲尊嚴丟在府外。
楚南伸出的手,在空氣中無處安放。
直到走到了自己房前那條迴廊,確定再無旁人時,謝無憂淚水才開始一滴滴滾落。
“真是好啊,我有公孫華翻牆來拐我私奔,他也沒閒著,替自己找了個小老婆!”謝無憂淚無法抑制地越來越多。
回到屋子,她一個人坐在梳妝檯前發呆,淚水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地打落在紫漆桌面上,還微微透著熱氣。鏡子裡,她長眉入鬢,眼眸如畫,紅唇欲滴。
郎騎竹馬,妾弄青梅。
我為君青絲長綰,我為君紅妝待嫁,我為君紅袖添香……
原來不過是一場小兒女的執念,縱然情意早已溢滿滄海,到底爭不過你一瓢飲。
女為何只為悅己者容呢?謝無憂慢慢拔下頭上的碧玉簪花,綰好的髮髻隨之傾瀉,滿頭青絲如瀑布一樣翻滾在她的後背上。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從第一次情竇初開就將這一頭青絲盼啊盼,期待著某一天與某一人的青絲結成一束,做一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結髮夫妻,哪怕一夜白頭也不怕。
傷過的指甲裡又滲出了血色,鮮嫩的紅色,流淌在光亮皎潔指甲縫裡,竟然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她明明那麼美,不施粉黛就很美。
☆、第十九回 和離書
華服褪盡,青絲重新綰上。
昏黃的銅鏡中,浮華盡散,一抹釋然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