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念在昔日同朝為官的份上,老夫不能不去一趟。況且,陳相是老夫恩師,陳相既去,老夫不能不追隨……”崔琚擺了擺手,“汝且等候片刻,老夫去去就來。”
“岳父大人,請恕小婿直言,李府這一趟,去不得。”張?淡然道。
崔琚愣了一下,卻是耐著性子凝望著張?,沉聲道,“這倒是為何?無論如何,李林甫已死,祭拜一下死者乃是人之常情……”
如果是之前的張?,或者張?沒有表露出驚天的才學和超乎常人的敏銳判斷力,崔琚斷然不會耐心聽張?解釋。但如今,崔琚潛意識裡想要聽聽張?究竟又有什麼說道。
到了這個份上,很多人其實都明白過來了:張?之所以敢當眾謾罵李林甫,一來是看準了李林甫命不久矣,二來是對皇帝的心思有著精準的揣摩。
“不知岳父大人覺得,李林甫之後,會由誰頂替他的位置登堂拜相?”張?拱了拱手笑笑。
崔琚不假思索地道,“當然是楊國忠,毋庸置疑。皇上扶植楊國忠已非一日,如今李林甫已死,楊國忠拜相順理成章。”
“既然如此,那麼岳父大人又以為,以楊國忠的為人秉性,他會放過李家嗎?”張?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傳進崔琚的耳朵卻如同驚雷,讓他渾身一震。
他驚疑地望著張?,好半天才沉聲道,“人死恨消,縱然有天大的冤仇,楊國忠也不至於這般趕盡殺絕吧?”
“呵呵。”張?搖頭笑道,“岳父大人,如果張?沒有猜錯的話,至多明日一早、甚至是今晚,皇上就會任命楊國忠為相。而楊國忠登上相位,第一件事情就是拿李家開刀。”
“拿李家開刀,一為殺雞駭猴立威,二為斬草除根為楊家消弭禍端。楊國忠心狠手辣比李林甫有過之而無不及,岳父大人應該比小婿更清楚。”
“不僅是李家……朝中勢力很快就要大洗牌,李林甫一黨必然要被楊國忠驅逐出朝,這個時間不會拖太久。”
崔琚皺著眉頭沉吟道,“李林甫好歹曾是一朝宰輔,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為皇上效力多年。皇上怎麼可能坐視楊國忠肆意構陷株連其子女後人?”
見崔琚說起李隆基來,張?心裡忍不住笑了。心道:李隆基其人心性最是涼薄,對他來說,什麼也比不上自己的皇權穩固最重要。他會憐惜李林甫?怎麼可能。
但這種話,張?卻無法說出口來,只得笑笑又道,“岳父大人,昔年李林甫肆意構陷大臣,家破人亡者不住少數……皇上可曾阻攔?今日之局勢,楊國忠得勢,一如當年之李林甫……小婿說句大膽的話,李林甫固然一死,但能不能得到善終,還真是難以預料的事情。”
張?此話一出口,崔琚倒吸了一口涼氣。而站在一側的崔進、崔煥兄弟兩個,更是臉色大變。畢竟,張?這話太驚人了。
“這倒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岳父大人是陳相的門生,楊國忠拜相之後,陳相的日子也不好過……當今之計,明哲保身方為上策。岳父大人切記不要再如以往一般追隨在陳相左右,必要的時候,甚至不惜表明崔家的態度。”
“唯有此,才能避免崔家被牽連進去,成為楊國忠打壓的物件。”
“崔家是世家大族,若是明哲保身,楊國忠勢力再大,也斷然不會上門挑釁。如此種種,皆是小婿的肺腑之言,還望岳父大人三思而後行。”
張?長身一禮,朗聲道。
崔琚目光閃爍,神色變幻,良久才嘆息著點頭道,“?兒所言有理。老夫當局者迷,反倒是你看得清楚。如此,老夫明白了……”
“來人,擺宴。”崔琚揮了揮手,“且休管這些煩心事――煥兒,速速派人去玉真觀接穎兒回來。”
……
……
果然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