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望著李倓遠去的背影,嘴角的冷厲越重。同時,又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振奮。
在李豫看來,張瑄上表辭官,李亨肯定會即刻恩准。這樣一來,潼關大軍的兵權很有可能要落在他的手上。
張瑄獨自一人坐在書房,神『色』平靜。
李亨已經『露』出了猙獰的面目,將張瑄往懸崖邊上『逼』去。在這種時候,張瑄憤而起兵取大唐天下而代之已經成了張瑄保全自己的最佳之策。而此刻,也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張瑄更加清楚,若是自己起兵叛唐,手下諸將大半都相從,掌控軍隊沒有問題。問題的關鍵在於,此時起兵必定有損他的清譽,甚至會留下千古罵名,他將成為與安祿山差不多的角『色』。
所以,張瑄縱然要反、要“『逼』上梁山。”也必須要以退為進。最起碼,要營造出一種合適的氛圍來。而現在,時機暫時還不夠成熟。
“大帥,葛勒王子求見。”南霽雲沒有離開帥府,他擔心張瑄的安危,親率數百神策軍護衛在帥府之中,寸步不離。
“讓他進來。”張瑄笑了笑道,起身迎接葛勒。
“大帥!”葛勒神『色』複雜地草草拱手,然後望著張瑄。
“葛勒王兄請坐。”張瑄擺了擺手道,“坐下說話,稍安勿躁。”
葛勒這才坐下,猶豫了片刻才壓低聲音道,“你當真要辭官退隱?你可要想清楚,若是你丟了兵權,皇帝要向你下手,可就容易多了。”
“現在機會難得,何不,…”葛勒奮力揮了揮手,“既然皇帝不仁,你又何必如此忠誠於他?”
“以王兄之見,我應該怎麼做呢?現在就號令三軍宣佈起兵反唐?或者,與安祿山同流合汙,禍『亂』天下?”
“這個時候,我若是與朝廷決裂,必為安祿山所乘。到了那個時候,我兩面受敵,也難成氣候。”張瑄輕輕道。
葛勒皺了皺眉,又道,“縱然時機不成熟,也不必上表辭官吧?你這樣一來,正中了人家的下懷,我看大唐皇帝肯宇會順水推舟,奔了你的兵權!”
張瑄微微一笑,笑而不語。
葛勒深深望著張瑄,突然眼前一亮,“難道,你不過是虛張聲勢?”
張瑄還是笑而不語。
正如葛勒所猜測的那樣,張瑄雖然說是上表奏請辭官,但其實他並沒有真正上表,他想做的,不過是營造輿論氛圍,同時藉此進行試探。
試探封常清、郭子儀等大將的態度,同時察視三軍將士的軍心所向。
正在這時,帥府之外傳來轟轟烈烈的嘈雜聲響,隱隱可聽見一眾軍卒呼喝求見張瑄的聲浪。
南霽雲神『色』振奮匆匆來報,“大帥,三軍將士聽聞大帥要被『逼』辭官歸隱,義憤難耐,此刻都聚集而來,在帥府之外跪倒請願,請大帥收回成命!”
“大帥,請收回成命!”
“朝廷如何對待大帥,踐踏有功之臣,讓吾等心寒!”
“大帥若是辭官,吾等也願解甲歸田!不幹了!”
“大帥啊,不可棄吾等不顧啊!”
帥府之外,密密麻麻地滿是黑壓壓跪拜在地的軍卒,將府門前後左右乃至整個潼關的關道都堵了一個水洩不通,呼喊聲涕淚交集聲憤怒的討伐聲,震動潼關。
最起碼有上萬人跪地請願,乃至更多。越來越多的軍卒懷著憤怒的情緒從各自的戍堡崗哨上退下趕來,整個潼關之內,回『蕩』著無與倫比的請願聲。
李豫和李倓、霍長青三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寓所門口,望著一隊隊士卒揮舞著手臂呼喊著呼嘯而過,耳邊嗡嗡作響,大腦中一片空白。
要兵變了!這是李豫漸漸清醒過來的第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