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烏山村口。
三光騎著一匹大青馬,一邊抱拳向道上遇見的表示慶賀的鄉鄰回禮,一邊不停地用眼角的餘光瞅著那頂花轎。
從滁州城到烏山村,一百多里路,足足走了三日,這三天裡,每次投尖住店,他都想乘機看看新婦的容貌,誰知她身邊有個□嬌的小丫頭貼身服侍,那一頂蓋頭,愣是沒揭開過。
春嬌夾在那幫吹鼓手中間,一雙小腳走得十分艱難,正氣喘吁吁間,突然聽得吹鼓手說到了到了。急忙向前瞧去,只見小橋流水,數百株槐樹底下,密密實實一大片村舍,雖然比不得滁州城裡繁華熱鬧,倒也並不見荒涼蕭瑟。
隨著隊伍走進村裡,在一家榆木大門前停下,春嬌見大門上貼著紅彤彤的喜字,便知道這就是姑爺的家了。
進了院子,只見地面寬敞潔淨,四面房舍高大,牛棚中幾條黃牛悠閒地嚼著稻草,雞舍鴨舌裡雞鴨亂叫,廊簷下串串臘肉臘腸,西邊一排房子裡滿是賓客的歡聲笑語,春嬌心想,姑爺家雖然不是富戶,可在這村裡定是頭等光景的人家了。
正房大門口,站著兩個年輕婦人,一個秀氣單薄,慈眉善目,一個面容俏麗,肚腹高高隆起,見春嬌扶著新婦進了大門,就滿面笑容地上來迎接。
春嬌知道這定是姑爺的兩個嫂嫂,便仍由她們將自家小姐牽往堂屋。
堂屋中站滿賓客,見新娘子身段輕盈苗條,都是讚不絕口。
楊母獨自一人高坐在案几旁,心滿意足地等著兒子兒媳朝自己跪拜,耳中聽得眾人讚譽之詞,心中得意之極。
楊母身邊,站著楊家族中與楊母平輩的妯娌,楊家兄弟都叫她五嬸。
這五嬸早聞得三光娶的媳婦是滁州城裡的富裕商戶之女,如今又見新娘子身姿娉婷,想起自家媳婦粗蠢的模樣,心中甚是嫉妒,就伏在楊母耳邊悄悄笑道:“嫂子!新媳婦出身大戶,三光日後還要靠她孃家提攜,你以後,可得小心捧著,別得罪了!”
楊母聽了這話,原本高高興興的臉刷地沉了下來:“我的媳婦,我自會好好管教,不勞弟妹費心!”
“這媳婦可不比大光媳婦,嫂子還是省省吧! 別碰一鼻子灰才是!”五嬸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笑。
楊母本是性子倔強之人,再加上寡居多年,脾氣又添了幾分不同於常人的執拗怪癖,聽了這五嬸的話,心裡說不出的窩火,便想著給奔月一個下馬威,顯擺一下做婆婆的威風,好叫楊五嬸瞧瞧。
拜堂之際,禮生高唱著:二拜高堂!時,楊母四平八穩地坐在上方,目光直直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媳婦,愣是不開口發話叫他們起身。
奔月跪在冰冷的青磚地上,不一會就覺得膝蓋又麻又痛,心裡暗暗奇怪,怎麼上頭無聲無息,也沒人叫起身,難道婆婆也去世了,自己跪拜的是一對牌位不成?
堂屋中的賓客們見楊母如此拿大,心下都是暗暗好笑,也不吭聲,一時間整個堂屋刷的靜了下來。
三光跪了一會,也覺得膝蓋疼得難受,見娘臉色漠然,彷彿對自己視而不見,忙求助地對楊二叔輕聲道:“二叔;,這——”
楊二叔便道:“大嫂!孩子們身子骨都嬌嫩,您還是趕緊發話讓他們起身吧!”
楊母拉長了聲調“恩”了一聲,又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我也曉得這媳婦身子嬌嫩,只是既進了我楊家的門,那以往千金小姐的做派便要不得!一切得和合我楊家媳婦的規矩才行!”
紅蓋頭下,奔月心頭一緊,果然被祖母料中了。
楊母說完,又頓了一頓,方道:“起來罷!”
說完這句話,見五嬸假裝沒注意眼前的情形,扭過了頭去找旁人說句話,楊母心中暗暗得意。
拜完天地,門前便響起陣陣鞭炮聲,何氏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