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如是說道,見著杜老夫人眸中驟然升起了一抹喜色,又擺手道:“先別急著高興,伯宏這次出來只怕官職要被貶,不能在汴京城中任職了!”
杜老夫人微微一怔,旋即有些感慨道:“只要人沒事就好,伯宏這性子太直,恐怕真是不適應這裡的生活,呆在外面也好,選個不起眼的官職,只要他這輩子能夠順遂,我也知足了。”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
杜老太爺拍了拍杜老夫人的手背,接著道:“還有伯嚴的事……”說著眸子微眯,閃過一絲精芒,“藉著這次他的親事,咱們就對外宣稱他不聽父母之言一意孤行要娶曲婧為妻,為著這事我一怒之下也將他貶到外地為官,沒得到我原諒之前絕對不讓他回京!”
杜老太爺身為首輔又兼任吏部尚書,對於官員的任免調職,這點權力他還是有的。
杜老夫人驚訝地看向杜老太爺,一時之間沒明白其中的深意,只急聲問道:“這是為什麼?伯嚴在翰林院呆得好好的,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杜老太爺不急不慢地擺了擺手,甚至唇邊還多了一絲笑容,“莫急,莫急,你聽我說。”
“你說,”杜老夫人白了杜老太爺一眼,癟嘴道:“我看你能不能說出朵花來!”
“不只是伯宏、伯嚴他們要走,你們也要走!”
杜老太爺話音一落,便一臉高深地看向杜老夫人。
杜老夫人卻有些沉不住氣,當下便跳了起來,伸手便揪住了杜老太爺的鬍子,“這是怎麼回事,你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看我不拔光你的毛!”
若不是對杜老太爺還有信心,知道這老狐狸做事總有緣由,只怕杜老夫人眼下已經三下五除二地拔了他的鬍子。
“哎喲,輕點!”
杜老太爺叫喚了一聲,趕忙攥緊了杜老夫人的手,“你這脾氣從年輕時到現在都沒改,還是這般火辣!”
杜老夫人眉頭一挑,“怎麼著,你還有意見?”
“不敢不敢!”
杜老太爺連連擺手求饒,形勢比人強他不得不低頭,更何況他在杜老夫人面前也低頭慣了,寵了讓了妻子一輩子,不是習慣也成習慣了。
“夫人,你且聽為夫細細道來。”
杜老太爺拉了杜老夫人的手重新坐下,這才接著說道:“眼下朝堂的局勢亦加混亂,若不是伯溫他是天子近臣不好脫身,我也會將他一塊送走,安排了伯宏和伯嚴的官職,剩下的便是你們這些婦孺了。”
杜老夫人心思一動,“你是怕別人針對我們,反倒成了你的掣肘?”
“夫人聰慧!”
杜老太爺不忘誇讚一句,又得了杜老夫人一個白眼,同時鬍子也被一揪,“繼續說!”
“好!”
杜老太爺也不氣,繼續說道:“等著伯嚴親事一成,我便打發他與伯宏上路,他們兩夫妻一走,府裡留下的就沒幾個了,我想你帶著孩子回老家去,我與寧總兵也有幾分交情,到了西安讓他們護著幾分也是行的,天高皇帝遠,就算有人想要對你們下手這伸手也夠不著!”
“到時候你們都不在身邊了,我騰出手來,這才好和他們周旋不是!”
杜老太爺理了理長鬚,眸中這才綻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沒有了後顧之憂,他還怕個什麼?
“你……”
杜老夫人驚訝地看向杜老太爺,原來這段日子他不聲不響地,卻是將一切都計劃好了。
“等著這邊的事情落下帷幕,只怕我也到了該退下的時候了。”
杜老太爺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這一輩子官場沉浮,他也見慣了太多迎高踩低的嘴臉,世事無常,沒有誰能笑到最後。
“咱們杜家該有的尊榮早就有了,如今也不求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