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主子姑娘豈是下人能欺負得的?”
阿離便露出一臉的驚惶,連連擺手,示意她噤聲,惴惴不安地說道:“大娘快快收聲,你這話在我這裡說說就罷了,讓“別人”聽見還了得?我新來乍到的,又沒有根基,太太面前哪裡有我說話的份兒,算了算了……”邊說,邊低了頭不語,神色黯然。
餘婆子直跺腳:“姑娘真是個好性兒的,這麼點兒年紀卻這樣冤屈,我都替姑娘心疼得慌,真真是憋死我啦”
趙婆子相對謹慎些,雖然臉上同樣有怒意,卻不肯多說什麼,只是不聲不響地垂手站著。
阿離便捺住話頭,轉而向她微笑道:“不說這些個了,昨兒那碗紅燜羊肉,我瞧著倒挺好,不知大娘嘗著怎麼樣?”
趙婆子忙羞赧地笑道:“哎喲,姑娘賞的好東西,我哪兒捨得吃?偏我們家二狗子那個死球小子,這幾日老跟我吵著要肉吃,我都給了他了。死小子一口氣全吃光了,連湯都沒給我老婆子留半口……”嘴上雖罵著,臉上可是帶著笑,十分慈愛的樣子。
“這二狗子又是誰呀?”阿離睜大眼睛,好奇地笑問道。
“就是我那小孫子哪可憐他娘死得早,爹又不成器,在府裡當著個種花的差使,掙的錢還不夠他灌兩口黃湯的好在我那小孫子倒是不象他爹,聰明著哪,整天想著讀書認字,唉……”提到孫子,趙婆子的話就滔滔不絕地象洪水開了閘,又是高興又是傷心。
“哎喲,一個男孩子,怎麼不好好取個官名?叫二狗子可有多寒磣哪?將來中了舉做了官,下馬拜印的時候,手底下當差的人跟人提起來,可怎麼稱呼老爺的名諱呢?”阿離掩著口,笑得眉眼彎彎。
“嗨,瞧姑娘說的,就憑他一個天生的奴才秧子,能有口飽飯吃就不錯了,還中舉做官呢,姑娘就取笑我們吧”,趙婆子嘴裡自嘲著,臉上卻笑成了一朵菊花——普天下當老家兒的就沒一個會以為自己的孩子成不了大器的心裡癢癢地活動起來,因訕訕地笑道:“倒是想給死小子取個響亮的大名呢,可是能指望他爹呀,還是能指望我?咱們兩眼一抹黑,大字不識半個的人……”
阿離便溫溫柔柔地微笑道:“大娘若是不嫌棄,我就替二狗子想個名字可好?”
“啊?哎喲我的姑娘,那敢情好了,那敢情好了”趙婆子先是一怔,繼而便連連地向阿離作揖打拱,道謝不迭。
阿離抿著嘴一笑,便命玉鳳:“去取我的筆墨來。”
玉鳳在一旁早聽傻了,聽到這裡才慌忙應了一聲,一溜煙跑去將筆紙搬了過來。
“孩子是姓沈?”阿離一手扶著袖子,執了筆在硯中緩緩地潤了潤,凝神想了片刻,便在紙上信筆游龍,工工整整寫下“沈斌”兩個字,指著含笑念給趙婆子聽。
“這個“斌”字,左邊一個文,右邊一個武,合在一起便是文武雙全之意。既文武雙全了,還愁不能飛黃騰達麼?我是覺得寓意還不錯的……不知大娘覺得可使得麼?”
趙婆子笑得眼睛象兩彎月牙,如獲至寶般捧著阿離的字,小心翼翼地想地摸摸那字跡,又生怕把字碰壞了,因此反反覆覆顛顛倒倒地將“沈斌”兩個字跟著唸了一遍又一遍,只樂得合不攏嘴。
“死小子是哪裡修來的福氣,竟然也配讓主子姑娘給他取名字文武雙全吶……聽聽這名字,嘖嘖,可有多大氣,多響亮”她滿嘴裡念著佛,只差趴在地上給阿離叩頭了,因又扭臉對餘婆子由衷地嘆道:
“六姑娘這樣憐老恤下,又識文斷字,又是這樣好的性子,這樣的容貌,擱在誰家不得是當成寶貝一樣捧著寵著?偏生的在這裡還得瞧人臉色說句沒王法的話,就連我老婆子瞧著,心裡都疼得慌真是,哎……”
阿離唇邊始終保持著一個若有若無的淺笑,聽著趙婆子絮絮叨叨,不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