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她,只怕她以後更要跟姑娘找茬子了……”
阿離就著玉鳳手裡的茶盅漱了漱口,淡笑道:“沒錯,五姐喜怒都掛在臉上,也就是嬌氣霸道一些罷了。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再壞又能壞到哪兒去呢?最怕那什麼都不說,背後出主意使絆子的,你看這個架式,我就算再忍著讓著,她就會放過我了麼?與其等她零零碎碎使壞,不如索性把她的火撩撥起來,有什麼壞主意統統使出來吧,什麼時候她真急了,反而還容易對付些。”
“那姑娘明天真要去看望五小姐嗎?我看她根本就沒病……”玉鳳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
“有病沒病這不重要,但既然這麼說了,她是嫡姐,我是庶妹,若不去就是失禮,又會落人口實。明兒正好要到八妹那裡作客去,順道拉著八妹九妹也一塊兒去瞧瞧五姐姐算了。”阿離自己動手把頭髮鬆開,用小牙梳順了順,伸了個懶腰,笑道:“真乏了,吹燈睡覺”
……
五姨娘住的院子別說跟葛氏的正院比,就算在幾個姨娘裡頭也是最小的。她自己有個親生的淑娘,又代為撫養著嫻娘,肚裡又懷著一個,再加上各人使喚的丫頭和婆子,烏烏泱泱也有十幾口子人,擠在東小院裡就顯得很是窄巴。
況且按制姨娘只能附居偏院,不但院落大小不能超過正院,房屋間數不能多於正院,就連屋脊院牆都要比正院矮上一等,是以阿離走進東小院時,便頓覺有些逼仄壓迫之感。
葛氏不止一遍對五姨娘說過:“就六姨娘自己沒孩子,她一個人帶三兩個丫頭住那麼大個院子不合適,我讓她把地方騰出來跟你換換”,五姨娘每每聽了,總是慌忙擺手,一臉誠惶誠恐地說道:“六妹妹是老太太屋裡出來的人,身份比我尊貴,斷不能委屈了她;況且我在這院子裡也住習慣了,搬走還真捨不得呢,求太太就許了我在這裡繼續住下去吧。”
每到這時,葛氏便端坐在那裡深吸一口氣,臉上闆闆地發出一聲嘆:“這知禮的也是太知禮,那不懂規矩的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倒真是難為你了。”
五姨娘永遠是這樣一副與世無爭,誠惶誠恐的樣子,默默無聞地常使人不自覺地忽略了她的存在,對葛氏卻是十數年如一日地恪守妾禮,恭敬有加,即使此時腹大如籮即將臨盆,也並不以此為驕,聽說葛氏病了,仍趕過去侍疾床前親奉羹湯。大概也唯其如此,即使是葛氏貼身婢女出身的二姨娘,在生過二小姐潔娘以後,便再也沒開過懷;而五姨娘卻有機會第二次大起了肚子。
當然,四姨娘是個特例。
阿離進屋的時候,五姨娘正側臥在榻上縫製小衣裳,一邊向坐在旁邊的淑娘講解著針線;嫻娘則坐在外間看書。兩個丫頭也坐在腳踏上低頭做鞋,裡裡外外很是安靜。
房中陳設十分簡單,佈置得也很樸素,連垂吊著的門簾都是一色半新不舊的。但處處都收拾得乾淨利落,桌面擦拭得光可鑑人,就連窗欞上都是纖塵不染,身處其中,只覺得有種家常的舒適自在。
嫻娘見阿離來了,連忙笑著起身讓坐。阿離先到裡間向五姨娘問候了一聲,這才出來在外間和嫻娘兩個拉著手含笑問好。
嫻娘說:“這兩天姨娘腳也腫了,腰也疼,我就在屋裡待了一天沒去上學,沒想到倒鬧出那麼件事來,你還被父親罰去跪了祠堂你沒事吧?”
阿離笑著搖了搖頭,道:“五姐也一道被罰了,到底她身子不如我,竟染上了風寒。我就是來約你一道去看看她的,八妹得空不?”
嫻娘臉上有些無可無不可的神情,淡笑了一聲:“五姐向來喜歡蹬高爬低的,健壯得很呢,就是偏偏容易在父親回家的時候生病。四姐肯定也在那裡呢,其實我是不大願意去湊這個熱鬧……”
話猶未完,便聽五姨娘在裡間咳嗽了一聲,隔著簾子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