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陛下,老奴遣人送凌大人回府吧?”
“不用了,朕從小同凌子悅一起長大,同起同臥,許久沒這樣暢快的敘舊了。錦娘,你替凌大夫更衣,朕倦了,不用這麼多人圍在這裡,都散了吧!”
“是。”
宮人們放下帳幔,緩緩退去,寢殿裡一片寧靜。
雲澈側過身來,凌子悅蜷在他的身旁,她的睡姿與從前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那一刻,雲澈只覺著回到了幼年,他們之間最為簡單的時光。
情難自禁,雲澈撐起上身,靠向凌子悅,輕觸上她的唇角。那一瞬的柔軟與溫情滿滿地溢位,怎麼收也收不回來。
凌子悅的呼吸聲就似羽毛一般柔軟地掠過雲澈的心底,輕輕將她圈入懷中,雲澈睡著了過去。
這是他繼位登基之後,睡的最為踏實的一晚。
這一年的十月,雲澈詔舉賢良方直諫之士,策問古今之道。滿朝文武震動,群臣進諫,紛紛認為雲澈這一舉措有違世卿世祿的古制,只怕要動搖國之根本。
雲澈任由群臣朝議,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一開始群情激昂的朝臣忽然戰戰兢兢起來,由止言到沉默,甚至於死寂。
雲澈是少年天子,頭頂上還有鎮國公主坐鎮,但無論他如何年少,終究是天子。天子是沒有收回成命的道理的。
而云澈任由群臣議論,現在這群庸臣才恍然大悟天子就是在試探他們的反應。雲澈既不說他們對,也不說他們錯,但他們奏言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被雲澈看在眼裡聽在心裡。
此時,雲澈的目光掃過滿朝文武,落在了丞相容少均身上。
“丞相,他們對朕下的詔令意見這麼大,你卻一句話不說,只怕是將對朕的意見憋在心裡了,此刻不如也全盤倒出,過了今天,你再想說什麼,只怕朕聽不進去了。”雲澈一手撐著膝蓋,身體前傾,悠閒的姿態卻顯得極具震懾力。
容少均不緊不慢地走出來,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他是陛下的老師,陛下無論如何都要給自己老師面子的。
“啟稟陛下,臣對於陛下所下詔令想不到反駁的理由。陛下能制定方策選拔賢能,廣開言路,乃國家之幸,臣沉默是因為不明白為何滿朝文武對陛下的詔令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陛下的詔令中將各地諸侯國選賢的制度、科試的流程、殿試策問的細微之處都考慮周全了,臣無話可說。”
朝臣們都愣住了,雲澈心中自然也很訝異。
容少均為人謹慎,雲澈本以為他會勸諫自己多加考慮,待到時機成熟再行開科,沒想到他竟然毫無異議的支援自己。
洛照江也出列,“陛下,臣認為此可謂盛舉,天下有才學之士必然對陛下感激不已。朝廷取賢若是一味遵循古制而無革新,如何迎合國情的更化?我雲頂王朝不是暴虐的前朝,前朝無可用之才,於是淹沒於塵土之中,難道還要我雲頂王朝學他們那一套嗎?”
雲澈唇角掠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他站起身來,朝臣們頓感泰山崩於頂,不禁倒抽一口氣。
盧順高喊:“退朝——”
群臣跪拜,雲澈自他們面前行過,每一步都踏在他們的心跳之上。
群臣離去時,不少人圍在洛照江身邊,紛紛議論。
“洛大人啊!您是陛下的舅舅,陛下若有什麼舉措什麼想法,您得事先與我等通通水啊!”
“是啊!是啊!陛下這麼突然就要推舉什麼賢能,是不是對我等有很大的意見啊!”
洛照江趕緊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淡定!淡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等皆為陛下的臣子,陛下既有宏圖大願,我等怎麼能不馬首是瞻呢!”
說完,洛照江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