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東錦卻是一瞬間僵住了，他看著袁故帶著警告和疏離的眼神，緩緩鬆了手，&ldo;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對你動手。&rdo;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迎著袁故的視線，一句簡單的話竟是頓了多次。自始至終，袁故的眼中的警惕沒有減弱一分，譚東錦知道，袁故不會信，無論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信。他輕輕笑了一瞬，艱異常地艱澀，&ldo;不管你信不信，袁故，這些話全是真心的。&rdo;

猶豫了一會兒，袁故點點頭，&ldo;我知道。&rdo;其實他覺得，無論譚東錦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他現在根本就不會費心力去想他的話真假如何了。

&ldo;譚東錦。&rdo;袁故把繩子往自己手上捲了幾圈，&ldo;沒什麼的別的事兒，我先走了。&rdo;他瞥了眼袁大頭，後者的眼神一直在袁故和譚東錦之間打轉，一看見袁故的目光，它忙站起來，貼到袁故的腿邊。

&ldo;等等。&rdo;就在袁故轉身的時候，譚東錦忽然開口喚住了他。

袁故皺眉，接著漠然回頭，&ldo;還有什麼事兒?&rdo;

譚東錦從兜裡掏出一枚黑色的錢包，袁故一眼就認出那是他塞給那護士的那枚。譚東錦沒受傷的那隻手捏著錢包遞給袁故，&ldo;我原想著，這怕是你肯給我的唯一東西了。&rdo;他輕輕說道。

袁故依舊皺著眉，&ldo;你留著吧，就當是醫藥費了。&rdo;不管怎麼說，袁大頭的確是咬了譚東錦，別的事情先不提，他現在真不想欠譚東錦什麼。

譚東錦頓在空中的手緩緩收了回來，他用指尖輕輕挑開錢包，沉默地看了許久。接著他把錢包重新遞給袁故。

袁故低頭隨意地掃了一眼，瞬間眼神就變了。

錢包裡夾著張小照片。

那是南美洲北部帕卡賴馬山脈的最高峰，遠古史前巨型生物的棲息地，他和溫喬並肩坐在羅賴馬山上，背後是千層垂天之雲。溫喬伸出一隻手搭在袁故的肩上，笑得一貫的落拓不要臉，袁故回頭瞪他。恰好這時，溫喬另一隻手利落地摁下了單反，那一幕就那麼永遠定格，滾滾雲海在兩人背後奔騰而過。

無論是攝影技巧還是光線角度，這張照片都是無可置疑的一流。

但袁故的確是第一次在自己的錢包裡見到這張照片，他一瞬間就想明白了，除了溫喬還有誰能往他錢包裡塞東西?盯著那照片半晌，他忍不住抬眼看了下譚東錦，男人的眼中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那眼神看得袁故心裡微微一抽。譚東錦這一生骨子裡極為驕傲，袁故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幾乎是要溺斃在無邊的沉默之中。

半晌，袁故終於伸手把那錢包接了過來，伸手蹭了下那照片，他頓了許久，輕輕說了一句，&ldo;我忘了拿出來了，多謝。&rdo;

譚東錦站在原地，他似乎想起什麼事，輕輕對著袁故說道：&ldo;我記得以前都沒怎麼和一起你出過門，唯一的一次，還是重慶地震你來找我，不過那時候災區方圓百里全是廢墟，走兩步都難別說到處看看了。&rdo;

袁故手緊了緊，又跟著鬆了松，他抬眼看向譚東錦，輕輕吸了口氣他忽然笑道：&ldo;地方還是那些個地方，多少年還是在那兒，你真想到處看看，以後總歸是有無數人願意排隊等著陪你去。&rdo;

譚東錦漆黑的眸子靜靜注視著袁故，許久，他用極輕的聲音說道：&ldo;不，再也不會有了。&rdo;

袁故握著那錢包的手有一瞬間的顫抖，他把錢包收好，然後拽了下地上蹲著的袁大頭。

他對著袁大頭說：&ldo;回家了。&rdo;袁大頭一瞬間豎起了耳朵，再次站起來貼著袁故的腿直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