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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料要四十多份。因此,說某人能勝任處裡工作,都以“寫”說事兒。對不會寫或寫不好的,不單是勝任與否的問題,還要被下眼瞧。二舀好琢磨事兒,來不幾天,總結出工業局與出版社在“寫”方面的不同之處:出版社多是居高臨下,人家寫,我來審看,只要看懂、看出毛病,並指出,由作者去修改。工作時間自由,彈性空間大。在工業局則不同,居在下面寫高處。指令來得突然走得急,今晚接任務,明早就要呈到領導案頭。為領導起草講話稿,要注意各自口味,有的愛以資料說話,你就要計算精確;有的習慣說服,你就要語重心長;有的喜歡言簡意賅,你就要嘁哩喀喳,快刀斬亂麻。

非驢非馬(2)

這天一上班,萬長順把全處人員集中,說全年時間過半,上邊會向工業局要材料的,局裡就會向咱處要,我想提早攏攏,咱先準備著。怎個寫法,都老生常談的事兒,總體情況、資料分析、典型事例、主要問題、工作建議。明天下班前各攤把初稿拿上來。說完,都各自忙了。萬長順把二舀叫住,問這些日情況熟悉得怎樣。正好趙大姐休假,敢不敢比量一下?二舀點頭。萬長順遞過幾份材料,說這是去年的半年總結,做個參考。

回到自己桌前,二舀開始細細閱讀,並做著記號。大張端茶缸轉悠著,說哥兒們,你看這樣行不?中午你請咱幾個哥兒們撮一頓,你那材料我包了;要不,你替我整,中午我請。兩條路,由你選。二舀回身,見有擺弄手機的、有玩電腦的,沒事兒一樣。二舀說萬處佈置的,我得自己搞。知道大張你能力強,得向你學習。不過,你的話走板,像包工頭子。如果真想喝酒,那今兒個我請。行了,兜裡就十塊錢,你請,我們哥兒幾個爆米花得就西北風。大張說完,屋裡人都笑了。二舀心想這大張嘴太損,不用點心整他就難受,於是說,剛來那會兒,我真以為你是從精神病院溜出的呢,不敢招惹你,最近才知,根本不是那回事兒,有人給你起個綽號我才悟出,果然名副其實。

“這事兒怪了,我怎麼不知道呢?”大張有點上套兒,等著下文。

“老好聽了,不過你得挺住,叫啥呢?叫馬—個—巴—子。”

屋裡人起初沒品出味兒,過一會兒才前仰後合地大笑起來,說這哪是綽號呀,純是大和民族的大號;說不怪是編書的,罵人都文縐縐。說笑一陣兒,二舀把心思又集中在要限時完成的任務上,剎那間,他萌生一個創意:除了把工作情況表述清楚,有理有據地論證分析,能否借鑑文學創作方法,把工作總結寫得更好看、更吸引人一些?

3

第二天一上班,二舀把稿子遞給萬處。萬長順見二舀眼裡佈滿血絲,說熬夜了吧,雖最後交卷,畢竟交了。二舀一愣,還以為是第一個交呢,處里人真神,沒看誰動筆,就整出來了?

中午吃飯,二舀湊近田造文,說出疑問。田造文笑了又像沒笑,說這沒啥大驚小怪的,都寫“油”了,只要不急,都磨蹭到晚上加班,還要吃飯打撲克,寫材料就個把小時。二舀仍疑惑:三四千字,抄也要抄一陣子。田造文:你這就外行了。搞材料,門道多了,各類稿子,都有範本,有時只把名稱變一變、數字改一改、“舊瓶”裝上“新酒”,就成了。二舀如夢方醒,不怪官場的文字大多千篇一律,病根在這呢。

萬長順把所有材料粗略看了一遍,又返給各起草人,召集全處人員討論。艾處把儀表、電子行業情況做了分析,大家沒提什麼意見,順利過了。閻曉負責的醫藥、化工,也過了。大張管紡織、輕工,彙報得頭頭是道,但幾乎所有人都提了意見,弄得大張臉紅赤喇的。輪到二舀,他邊念邊講,稿子如三伏天給人從頭澆了盆涼水,既覺舒服又難接受。萬長順拿過稿子,說這些年,還沒看過這樣寫法。如果二舀同意,我再念念。二舀說,寫得不倫不類,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