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已經身負重傷。”
蘇季上前一步,問道:“那姜玄怎麼沒有乘勝追擊,反倒同意平手?”
“也許墨先生已經看出姜玄的破綻,若繼續打下去,鹿死誰手還未可知。”黃眉道人說完,旋即睜大眼睛打量蘇季,目光流露出一抹驚色,道:“旋靈閣主,你果然還活著。墨先生說有要事想見你一面。”
“什麼事?”
“這件事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人能幫他。”
說罷,黃眉道人立即從懷裡掏出一塊墨綠色的龜甲。
蘇季微微一怔。他見過那龜甲,記得之前赴重陽宴的時候,就是被那龜甲強行帶走的。他還沒來及推辭,黃眉道人就已把刻滿符咒的龜甲,按在他身上,口中唸唸有詞。
沐靈雨站在一旁,沒有阻攔。她知道墨殊既然肯幫忙解開天罡三十六道封印,就不會傷害蘇季。尤其是在大戰在即的時刻,更不會加害一個對手的仇人。現在玲瓏塔外的沐靈雨,獨目醫仙等人,以及大公子姜贏,所有人共同的敵人都只有姜玄一人。
蘇季忽覺眼前一片恍惚,彈指間的功夫,雙腳已經站在一間陌生的草屋外。他因地制宜地掃視四周,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引。
面前的草屋裡不斷有人一個接著一個地飛出來。每個人飛出來的同時都有一個藥碗在地上摔得粉碎,四濺的藥湯流得滿地都是。
眨眼間的功夫,屋外地上躺了五六個人。
蘇季看這些人的裝束,應該都是玄狐宗的門人。
這些門人進屋的時候都是輕手輕腳,飛出來的時候卻快如閃電,一個個摔在地上呻吟著,有的甚至連動都不會動了。
顯然,他們都是被屋裡應該喝藥的人丟出來的,而那個把他們丟出來的人,一定情緒非常不好。
儘管如此,還是陸續有門人端著湯藥進去。能讓這些門人如此忠心侍奉的人,除了玄狐宗的掌教,想必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墨先生這是怎麼了?”蘇季問黃眉道人。
黃眉道人眼光低垂,沉聲道:“你看見他的樣子,自然就會明白了。”
蘇季沒有問下去。
他看見一個嫵媚的少婦從屋裡緩緩走出,正是墨殊的夫人——黎如魅。
蘇季記得年少時第一個聽說的“花魁”就是黎如魅,所以可以推斷她的相貌遠比實際歲數要年輕得多。她前半生所見識過的男人也比任何一個年長的女人都要多,甚至關於她的故事還被人寫成風流傳記,在民間廣為流傳。
然而,黎如魅雪月風花的生活,卻在嫁給墨殊的那一天戛然而止。
她前半生的輝煌,如流星般轉瞬即逝。曇花一現的名聲也已被新的花魁所取代。黎如魅從良後的十年來,只是守著一個男人,平凡地度過,平凡得讓人幾乎忘記她的存在。
這樣的情節若是被一個說書人講出來,必是一段動人的愛情故事,但此刻蘇季眼前的黎如魅卻並不是一個從良婦人的形象。
現在她雖然看起來很嬌弱,但臉上卻始終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妖嬈之色,絲毫沒有因為丈夫的異常而傷心難過的樣子。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對夫妻會有什麼深厚的感情,那她又為什麼要嫁給墨殊呢?
蘇季百思不解的時候,看見黎如魅朝自己施了一禮,輕抬玉手,做了一個請進屋的動作。
屋內沒有燃燈,蘇季沒有走進去,只是站在門口觀望室內的黑暗。
過了很久,墨殊的聲音從黑暗的最深處傳出:“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
墨殊的聲音嘶啞而低沉。黑暗中的人影緩緩動了幾下。墨殊身寬體胖,但現在他的動作卻好像輕飄飄的,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黑暗中再次有人說話:“現在我沒把握能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