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默默起身退到幾尺開外,背靠玉璧休息。石拓和幾位圍觀的保鏢也都退得遠了一些,只留蕭白在近前舉著夜明珠。
其實,王墨不是擔心冰磚被暖化了,而是他沒辦法在她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專心雕刻。心跳快了。眼就難免要花,手就難免要抖。天知道,先前那番不經意的觸碰,差點令他失控。
自從王寺村返回洛陽以來,他有意要讓她習慣自己。親吻、擁抱乃至同床共枕,他都在不同的場合以不同的計謀嘗試過了。只是沒有一次,她對他不是排斥的,身體僵直如偶不說,最令他受不了的就是她眼中流露出的厭憎。
而易容換名與她重逢以來,他感覺她有了很大的變化。這一路上,她的目光幾乎都粘滯在他的身上。帶著探詢、疑惑、驚訝……甚至,還有一絲擔憂和若有若無的依賴。
如果說目光的變化只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覺,跌進密室那一刻,兩人的身體在黑暗中交疊相觸時,她急促的呼吸和毫無戒備的柔軟身體,就足以令他相信。在他不是王愷的兒子時,她有接納自己的可能。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定,大朵大朵的雪花沿密室入口飄落進來,在夜明珠的光芒中碎玉一般晶瑩剔透。
疏桐望著繽紛飛落的雪花,陷入沉思。他明明還是他。還是王愷的兒子,不過是易容換了一個名字來偽裝,為何自己就丟失了本心?會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會在他面前收束不住目光控制不住心跳?……
“韓先生真是手巧!這等絕活令人驚歎!”
聽見石拓的讚歎聲,疏桐轉過頭去,韓青已經完成了八個音符的雕刻,正將那塊一尺見方的冰磚,削割成和玉槽長寬相等的冰條。
面對石拓的稱讚,韓青只是淡淡道:“不算什麼絕活,不過是小時跟人學過做冰燈。”
疏桐聞言卻是一怔。
她被分進清梧院的那一年冬天,天氣特別冷,城裡的積雪堆得很厚。王愷不知從哪裡請來了位冰雕師父,將整個宅院用冰雕裝飾得晶瑩剔透美不勝收外,還製作了許多形態各異的冰燈,讓常氏分發給各院裡的公子小姐們逗趣取樂。
疏桐小時家裡也是要做冰燈迎春節的,見著冰燈就感覺特別親切。聽說有福祿院的婆子在往各院分發冰燈,她在清梧院裡來來回回張望了一整天,臨到最後卻唯獨沒有子夜的份,心裡好不失望。
誰知第二天一大早,王墨卻拎著一盞圓咕隆咚的大冰燈遞給她,要她幫忙掛在屋簷下。她接過冰燈一看,只覺得那模樣又醜又笨,便出言嘲笑他,“這一定是冰燈師父作廢了打發給你的吧?”
那日傍晚,王墨就發起高燒來。她稟報了楊管家,請來大夫看過後,她才知道他之所以發燒生病,竟是因為頭天晚上一個人跑去後院,守著個破木桶子做冰燈給凍壞的。
那時,看著病中咳喘不休的他,她只覺得他活該。若不是這又笨又傻的性格,怎會引得父親和嫡母討厭?若不是被家人討厭嫌棄,又怎會分不到冰燈還得自己去折騰呢?弄成這般要死不活的模樣,害得自己還得在旁熬藥侍候……
如今,再回憶起這些點點滴滴的往事,疏桐只覺得心裡堵得厲害:那時的自己,才真的是又笨又傻!
“快,快拿去試試看!”見韓青完成了冰雕音符,一旁舉著夜明珠的蕭白便顯得有些急不可待。
韓青捧起雕刻著八個音符的冰條,走到刻有《猗蘭操》的那面玉璧前,小心翼翼的將冰條對準玉槽,輕輕推放了進去。
“怎麼,對不上麼?”見韓青手上沒有了動作,蕭白急切問道。
韓青卻轉回頭來,對眾人道:“機關開啟後,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大家都靠牆壁站立,用衣襟捂住口鼻。”
想起蕭白先前提到的“毒氣”,大家也都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