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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聲音哽咽道:“你們到底,到底要我做什麼,做什麼?”

楊帆趕緊扶起了王大娘,我再也不忍心,於是變回平常的口吻說:“一會兒警察就來查房了,你在這兒住了幾十年,他們肯定不會懷疑你。你只要藏她一下,我不僅不傷害你的孫兒,警察一撤了我們就走。”

我剛回到小屋不足十分鐘,警察就敲開了我的房門。我稍感放心——他們已經查過隔壁了,楊帆肯定沒有被搜出來。其間我沒怎麼搭話,把身份證與學生證都出示了,又在一旁陪著他們找了找,不一會兒,就瞞天過海了。

然後就是收拾衣物。我在這兒住了將近一年,在這間破舊的小屋裡,發生過許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但一切來不及留戀,我得隔三差五地朝窗外張望,期待著警察早點離開。這過程是短暫而又漫長的,這等待是留戀而又焦灼的。熬了一個小時,走廊裡傳過了雜沓的腳步聲。又等了半小時,車燈的猩紅才不見了。我激動地來到隔壁,從客廳的沙發後找出了楊帆——王大娘打死也不讓我們進她孫兒的臥室。

楊帆倉促中化了一個男妝,事已辦妥,馬上出發。

臨走的時候,小貓已經伏在沙發上睡著了,如釋重負的王大娘卻突然說了句:“孩子,天涼,多穿點衣服啊!”楊帆頓了頓,一行清淚就從她的眼眶中流了出來。

我聽楊帆說:“她多像我媽啊!”

暴風雨後的凌晨瀰漫著野性的清香,我們走街穿巷,專揀偏僻的地方奔逃。在社群公告欄上,張貼著不斷更新的通緝令,楊帆那張獲校元旦晚會舞蹈金獎的照片被彩打在通緝令上,旁邊還有一個嚇人的數字:十萬。

也許因為這一場春雨的緣故,前往楊公橋的路上,我們沒有再遇到一個警察。倒是在天橋看到了幾個頭裹藍色布巾的少數民族婦女,在她們蜷曲著的身體旁邊,放著七八個帆布口袋,以及躺著五六個滿臉骯髒的熟睡小孩。我和楊帆路過這些外地藝人與兒童乞丐時,有一個小孩正從睡眠中凍醒。只見他坐在陰暗的燈光下,拿出小刀瑟瑟發抖地剜著紅腫的凍瘡。楊帆停下來,脫下我那件米黃|色的外套遞了過去,又命令我掏了珍貴的十塊錢給他。

我們大約凌晨一點到達楊公橋。我們在橋墩下的垃圾堆旁坐下,看著近處野草上晶瑩的露水,吹著雨後清新的夜風,感受到復返自由的愜意釋然。然後我給蔡小田發了簡訊。我緊緊地擁抱著最親愛的女人,坐等天明。

天快亮的時候下了一陣雨,之後又吹來一股猛烈的風,我從繁雜的睡眠中醒來,感到腦子有些脹,身子也有些冷。我本想從箱子裡找件衣服來穿上,但楊帆正躺在我懷裡,她的睡姿安靜唯美,我不忍打碎她難得的美夢。但不久,我就感到了寒冷——這種寒意不僅來自於外界,就連我的骨頭、內臟、血液,全部是冰冷的。幸好楊帆不久也醒了,她睡眼惺忪地問:“小峰你怎麼在發抖?”我說:“有點冷。”楊帆自責連連地起身開啟箱子,剛翻出一件厚衣服的時候,蔡小田的電話就來了。

在蔡小田的指導下,我們在楊公橋的右出口找到了一輛嶄新的紅色嘉陵摩托。蔡小田戴上碩大的特製頭盔,驅車在崎嶇的彎道上攀爬。車至半山腰的時候我們折向了松林繁鬱的土岔路,又往前行了約五分鐘,來到一大片黃土平臺。但見空氣清新、樹木蒼翠、百鳥鳴囀,平臺上零零散散地放了三套木凳石桌,邊緣處各有三條石板路,沿左邊而下,就到了蔡小田的秘密住所。

據蔡小田說,這是一個民國時期留下來的別墅群,改革開放後政府將其劃分成數套小宅出售——這“一平臺三別墅”均屬於蔡小田的一個好朋友。此友好雲遊四方,就把房子轉給了鄉下的一個親戚,親戚裝修一番後經營“農家樂”,卻生意寡清。恰逢蔡小田需要安心寫一個詩劇,這朋友就招呼親戚低價租了一棟給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