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我在燈光下仔細看你的後背,傷口好多,都是這些年留下的痕跡嗎?”
王橋不願意把氣氛弄得過於傷感,開玩笑道:“這兩天,你應該看見我的後背啊。”
呂琪勉強笑了笑,道:“你這人,都當書記了,還油嘴滑舌的。”
王橋趁著無人注意,摸了摸呂琪的腰,道:“我只在你一人面前油嘴滑舌。你回家吧,今天肯定是不眠之夜。”說到這裡,他突然憤怒起來,道:“城關鎮給縣政府至少有三次正式報告,建議要加大陽和礦、大鵬礦和黑嶺山礦安全措施,每次報告交上去都石沉大海。礦產老闆貪婪,為了錢不顧一切。相關政府人員麻木,心思根本沒有放在工作上。這是橙色預警啊,人命關天的大事,我天天提心吊膽,他們這些人居然就敢絲毫不放在心上,我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心態。當官是一種責任,他們卻當成了撈取利益的手段。”
呂琪道:“按我的理解,這次事故是村民和企業的事情,和政府沒有直接關係。發生這種事情,政府依法裁判,讓企業主賠到傾家蕩產就行了。”
王橋握緊了呂琪的手,道:“從理論上是如此,可是省情不同、市情不同、縣情不同。說不定搞來搞去,政府還會成冤大頭。你不要搖頭,真有這種可能性。我算是村民的救命恩人,可是若是有人挑撥,在後面出爛點子,說不定在後期處置上我還會很傷腦筋。”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老趙車邊,這才將牽著的手鬆開。
上車不久,剛停了一個小時的雨水又傾盆而下,打在車上彭彭作響,在車頭激起一層水霧。王橋望著窗外暴雨,道:“若是繼續下雨,救援難度就太大了。”
老趙:“王書記,我說句實在話,以前小時候我見過泥石流,鋪天蓋地的,當時沒有逃脫,肯定就被埋了。地震還有可能躲在角落裡,泥石流來了,根本沒有地方躲。”
王橋知道老趙說的是實話,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也是救援責任。”
小車至向陽壩村口又被警察攔住了。警察見到搖下車窗的王橋,趕緊放行。
邱寧勇在路口站的時間長了,腰痠背痛,坐在警車裡休息。看了坐在小車裡的王橋一眼,又將頭靠在椅子上,道:“今天晚上是幾家歡樂幾家愁,王橋是假裝悲痛,肚子裡早就樂開了花。”
向陽壩小學裡,僥倖逃出生天的村民們都睡在了臨時床上,有的輾轉不安,有的沉入夢鄉。副書記李紹傑和村支書陳民亮坐在辦公室裡抽菸。兩人也不知抽了幾枝煙,整個屋子全是煙味。
“你們在燻臘肉?”王橋推開了門,見到滿屋煙味,用手在鼻前扇了扇。
李紹傑將香菸摁滅,道:“剛才來了三個記者,我要求檢視記者證,他們拿不出來,還大吼大叫,我恨不得踢上幾腳。”
王橋道:“他們到哪裡去了?”
陳民亮道:“幾個村民出來罵了他們一頓,現在應該轉到黑嶺山去了。”
王橋道:“把窗子開了,屋裡怪悶的。”
陳民亮道:“外面蚊子多得很。”
王橋道:“裡面這麼多煙,蚊子進來都變成了臘蚊子。”
李紹傑見到跟在王橋身後的呂琪,主動招呼道:“呂老師,樓上收拾了一間辦公室,你可以去休息。我們要等著杜書記來,一時半會休息不了。”
呂琪搖頭道:“我就在這裡坐一會。你們別管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縣委隨行人員原本說很快就要到向陽壩,等了一個多小時,就在等候的人都開始打瞌睡時,外面車燈射了過來。這是有五輛車組成的小型車隊,車燈刺破了黑夜,可以清楚地看到如瀑布一樣的大雨。
小車沒有打喇叭,除了發動機轟響外,沒有其他噪聲。小車甚至沒有開進向陽壩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