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天色已經黑下來,復州方向上也出現了一條火龍。黃石知道那是復州的輔助部隊帶著擔架和車輛趕來幫忙了。他回頭望了望,明軍縱隊的火光後盡是一片黑暗。後金軍雖然勇悍,但摸黑趕夜路追擊地本事還是沒有的,就算有也追不上舉著火把行軍地縱隊。
既然危險徹底消除了,黃石就喊來了賀定遠:“今晚張攀他們必定要來叫我開酒宴。你先幫我扛一晚,有你和吳公公主持,我晚點去也就不算失禮了。”
賀定遠知道黃石要去安排善後的問題,所以也不推辭就是一躬身:“末將遵命。”
“好,記得去把金遊擊他們都叫上。雖然你們品級較高,但一定不要輕慢了他們。”黃石對遼南這些軍頭都是刻意拉攏的。大明朝廷一向喜歡在軍隊裡搞“大小相制”,就是用大頭的權威來震懾下面的軍頭,再用下面軍頭來分最大軍頭的權力。基本上唱黑臉地事情都由大軍頭去幹,而唱紅臉的工作則由朝廷來完成。文臣認為這樣軍隊就不太容易變成一塊鐵板,也就不容易作亂。
這種“大小相制”的規矩說白了就是挑撥上下級內鬥。比如東江鎮左協的軍餉全部發到黃的長生島(一般來說不會足額),但各部應該發給多少則清清楚楚地發給左協的各個軍頭。至於到底是黃石狠還是黃石手下倔,朝廷就不管了。反正誰把誰坑了朝廷都不在乎。
遼南的這些軍頭黃石是整不下去的,朝廷絕對不會允許他這麼幹。就好比朝廷決不會容忍毛文龍擅自吞併黃石的軍隊一樣。在整個遼東,黃石是朝廷用來制毛文龍這個“大”的“小”,但在具體的遼南地區,黃石就是“大”了,張攀這些就是用來制黃石的“小”。朝廷覺得只要軍中山頭林立。那麼大明的天下就安如泰山了。
“一定不要讓他們覺得你怠慢了他們,不要讓他們覺得你居功自傲……”黃石還在喋喋不休地囑咐著。
賀定遠一開始還勉強耐著性子聽下去,過了一會兒就開始亂看亂動,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好了,大人,某知道了,大人你也忒囉嗦了。”
雖然被無禮地打斷了,但黃石倒也不生氣。“知道就好。還有,記得不要多說話……”
“知道,知道。大人您教過某的,不就是酒宴上多吃少說嘛,”賀定遠一顆心早就飛去酒宴那裡了,現在他和黃石說話屬於私下交流不太講究禮貌,所以賀定遠極其不耐煩地說:“大人您還說過啥要點來著?哦,對,有空多吃塊肉,多喝口酒比什麼都實惠。不說話別人也不會把某當啞巴。”
“記得就好。”
“記得,記得,某去了。”賀定遠草草一拱手就打算去招呼張攀、尚家兄弟喝酒去了。
黃石想想也沒有要提醒的了,就微笑了一下:“嗯,去吧。”
……
回到復州城內,傷兵很快就得到了妥善安置。“長生神醫”胡青白也帶著救護營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治療。
救火營和磐石營的十個步隊和兩個馬隊則重新集結,準備接受營官——也就是黃石的最後檢閱。黃石的軍隊中沒有常設的代理營官,這次出征的時候賀定遠就是兩個營的臨時營副,而上次出征日本的時候,楊致遠就是暫編遠征營地臨時營官。
這些士兵全身都斑斑血跡,大多數人手上也都滿是風乾了的血跡。用“浴血奮戰”這個詞形容這些官兵已經不再是一句誇張了。黃石在內衛隊的簇擁下,盔甲鏗鏘地走向正中的一個小臺子,下面密密麻麻地站滿了高舉火把的戰士。
一個年輕的軍官首先帶隊上前,他走過來的時候身後還緊跟著兩個旗手和一個鼓手。旗手和鼓手都站的筆直,兩個旗手一個擎著大明軍旗,一個擎著隊旗——也就是救火營的營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並且在蛇首旁寫了一個大大的“甲”字。那個鼓手則神色肅穆地緩緩敲著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