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概還需要五十萬兩銀子,我們料敵從寬,就再賣一百萬兩銀子的債券吧。”
朱一馮可憐巴巴地抬頭看著黃石,半天也沒有擠出一個字來。黃石知道這目光後面的意思,於是就給他鼓勁道:“朱大人,現在海寇氣焰更囂張,勢必要提出有關海稅的要求來,如果我們不答應肯定無法招安,如果答應了……我們沒有靖海稅怎麼還錢?”
朱一馮也知道現在是騎虎難下。自己和黃石聯名上書保俞諮皋,又攛掇福建布政司為靖海大借款作保,這幾個月又是禁海又是練兵,鬧出了這麼大動靜還欠了這麼多錢。如果最後還是招安了事,這恐怕就不是僅僅仕途走到頭的問題,而是要人頭落地了。
經過片刻的軟弱後,朱一馮咬了咬牙,雙眼如同賭徒般地赤紅了起來:“黃帥,這次只是輕敵,不是俞諮皋無能,也不是海寇太難纏。對吧?”
“對的。”
“好!”朱一馮狠狠在桌子上一拍:“接著賣債券,這次把本官的名字也刻上去,本官也以福建父母官的名義和黃帥一起借!”
“還有一個邸報問題。”在明朝時期,各省都開始發行邸報,這種東西類似後世的報紙。上面的訊息除了摘抄自朝廷的詔令和塘報外,還有一些街頭巷尾的傳言,是大明子民瞭解動態的重要方式之一。
“邸報怎麼了?”
“朱大人,末將估計很快就會有邸報說王師敗績,這恐怕會對我們賣靖海債券不利。”
“唔,黃帥說得是,我們要搶先予以否認。”
“不,朱大人,這樣邸報上不就打架了麼?末將認為我們還是搶先承認為好。”黃石認為矢口否認沒有什麼好處,明朝的邸報不都是官辦,完全堵住很難做到。
“那不就沒有人來買我們的債券了麼?百姓們恐怕會擔心血本無歸。”
“朱大人明鑑,流言這個東西最難阻止。現在我們的債券已經流通到浙江和南直隸去了,如果百姓看見我們矢口否認,而又開始賣新一輪的債券,那大多數人都會懷疑我們確實是敗了。百姓們又不傻。”
黃石的話讓朱一馮低頭思索起來,他沉吟半響反問道:“黃帥的意思是,一旦百姓們開始懷疑,眾口鑠金,說不定倒把三成損失傳播成全軍覆滅。”
“朱大人高見。末將就是擔心這個。以末將之見,我們還不如老老實實地承認損失,然後說明我們決不妥協的立場,並指出我們這次只是輕敵。嗯,是我黃石輕敵了,下次一定能贏回來,到時候把借的銀子一併歸還。”
看到朱一馮還在猶豫,黃石就又進一步勸說道:“朱大人,如果百姓懷疑我們的誠實,那就肯定不會有人再買債券了。這次我們坦率地承認失利,就等於告訴百姓我們是誠實的人,末將想這還是對我們賣債券有利的。”
朱一馮木然良久,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發出了一聲長嘆:“唉,但願如黃帥所料!”
崇禎元年十月初,鄭一官和劉香七再次放回了一批被俘的官兵。正如黃石所料,他們提出了更苛刻的招安條件,要求兩人都並肩為福寧鎮海防遊擊,並把廈門、銅山、潮州等地劃歸為他們的防區,同時全權負責海貿安全。
“鼠輩,痴心妄想!”朱一馮冷哼一聲,就把來信團成團扔到了地下,讓手下把海盜的使者亂棍從衙門中打了出去。
黃石和朱一馮聯名的請罪書已經發向了北京,他們都估計京師頂多是嚴詞斥責。第一,這只是王師小挫;第二,這還在兩年期限內;第三,福建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沒有人願意來接手福建巡撫這個冤大頭的;最後,黃石的名氣也還能頂一氣。
十月,初九,清晨。
朱一馮手裡拿著一張新印出來的靖海大借款憑證,指尖在自己的名字上輕輕地撫摸著,黃石等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