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漸漸變得明亮。
這個男人,再沒有移動過腳步。
這原本該是他一天中最輕鬆的時刻,處理完一天的公務,回家,洗澡,然後終於迎來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光,撥通那個遠在哈爾濱的女人的電話。
每一天都如此。
早在她告訴他這趟出差之旅時,他就吩咐李秘書定好了七天後飛哈爾濱的機票。
他得在這為她完成“缺陷”最後也最鄭重的一個環節不是嗎?
“缺陷”的釋出會在今天下午順利圓滿結束,他也正準備在今晚這個電話中,給那個女人報喜。然後,明天上午再空降哈爾濱,給她一個意料之外的surprise。
當電話中一直傳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這個冰冷機械的女聲的時候,他隱隱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直至撥通K的電話,他那句不明所以的對不起,以及後來的那句“我在醫院”,將他還尚存一絲溫度的心驟然澆涼。
他深夜聯絡李秘書,要求改簽機票,李秘書雖疑惑,但也依言而行。他很快將資訊回饋過來,說是他原本定於明早八點飛哈爾濱的航班,已是最快的了。
離八點整,在此刻顯得分外漫長。
落地窗前那清挺而料峭的身影,就這麼一直一直站著,直至天亮得透徹,一輛車在去往機場的公路上,疾馳如飛。
病房內很安靜,K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整個夜晚,他就這麼坐著,思維像是停滯著,又像是被人拉了發條在不停的轉動。
好像,這真是一個值得愛的女人。
好像,他的確是扭曲了愛情這回事。
窗簾敞開著,外面是紛飛的雪花,漫天肆意起舞。日光被白色的雪花照得很亮,病房內也十分明亮,病床上女人的臉色,被照得愈發蒼白。
接近正午,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K霍然地抬頭,就看見了身著黑色大衣的應宸澤。室內的暖氣因他的驟然進入,彷彿下降了好幾度。他的頭髮上還落著星星點點的白色雪花,鼻尖和手都微微地泛著紅。或許是趕得急,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他在門口處稍稍地停頓了一會,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郝傾城,又淡淡地側頭看了一眼K,目光又回到了病床上。
慢慢地,他徑直地朝病床走了過去。
白色紗布又厚又密,毫無罅隙地圍攏著郝傾城的整個脖子,連下巴都埋沒進了這白色的紗布裡。嘴唇沒什麼血色,還有咬破的痕跡。平時那張白裡透紅的臉,此刻蒼白得如同一張光滑的素紙。
應宸澤慢慢地蹲了下來,伸手撩了撩她地髮絲,動作很輕,目光一頓,看見了被頭髮遮擋著的紗布上,隱隱滲出的紅色血跡。
他收回手,不敢再觸碰,生怕吵醒了她,醒著痛感會更強烈。
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K,看見他收手的動作十分僵硬,甚至微微地顫了顫。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又徑直地朝門外走去,在門口處停了下來,並沒有回頭,說:“出來一下。”語氣出奇的平靜,卻又毫無溫度。
醫院的頂層,一前一後地上來了兩個男人。
應宸澤停住了腳步,K在他身後兩三米的地方也停了下來。
K頓住的腳步像是給了他訊號般,應宸澤快速地轉過身,伸出的手如風一樣朝他而來,動作又快又狠,一拳胸口,兩拳腹部。
K毫無招架能力地後退了幾步,背抵在了牆壁上。然後,他沒有糾正自己的站姿,而是頹然地順著牆壁,任憑自己滑倒在地。
應宸澤冷眼而觀,雪中的他,俊朗容顏如霜雪一樣冷冽,他說:“在你把事情的始末說出來之前,這幾拳是你應受的。你沒有照顧好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