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形勢一目瞭然,不過偶爾的抽查還是必要的,比如今天這次軍議:“你是如何斷定的?”
“卑職審查了蓋州附近的細作情報,其中有三成確實可信,這些情報涉及的九個建奴牛錄,無一例外出動了四十五到五十五個戰兵,各建奴牛錄的白甲兵全部出動。因此卑職斷定這是建奴正紅旗的總動員。”
具體判斷情報可信不可信也有具體的方法,更有不少成功和失敗的經驗教訓,所以黃石也就不多問了:“很好,繼續。”
“卑職派遣人員去旅順堡,取回了旅順的軍情並加以分析。金州北部建奴一口氣構築了四個營盤,其中也有建奴鑲紅旗的牛錄旗號。卑職認為,建奴對抗我長生島的實力在戰兵一千五百左右,輔兵兩千餘……沒有發現任何造船跡象,沒有發現打造攻城器械跡象,我部和金州友軍沒有受到威脅。”
“那蓋州地區,建奴防備如何?”
“蓋州建奴正紅旗二十一個牛錄六千丁,戰兵只有六百左右,剩下四千都是無甲輔兵,村莊已經進一步遷入內地,距海岸已經都超過二十里。”
二十里真是個不短的距離啊,給了對手以相當長的預警時間,黃石思考著這些情報,李雲睿已經向旁邊的吳穆和正中的黃石抱拳了:“監軍,大人,卑職說完了。”
“嗯,”思考中的黃石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隨即就抖擻精神問道:“吳公公可有要問的麼?”
吳穆搖頭晃腦地尖聲回答道:“咱家沒有要問的,黃將軍請便。”
“楊遊擊,如果兵發蓋州,我部輜重、船隻如何?”
“回大人,我部船隻可一次運送兵一千人、馬三百匹,糧草可支援兵馬在外十五天……”
楊致遠說完後吳穆還是表示沒有什麼要問的,接著就是賀寶刀彙報訓練情況。
“……監軍,大人,末將說完了。”
“吳公公可有什麼要問的。”黃石例行公事地詢問道。
“沒有,”吳穆跟著就忍不住稱讚起來:“咱家也懂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到了黃將軍這裡,才知道怎樣才能知己知彼,哈哈,黃將軍真是我大明的棟樑啊。”
“吳公公謬讚了。”黃石隨口謙虛了一下,對下面的軍官朗聲說道:“此時正值春耕,建奴輔兵都下田地去了,倉促間無法集結,而歷年來三月到七月,我東江軍同建奴少有交戰。因此,本將決心已定,向蓋州近郊出兵,旨在騷擾殺傷建奴正在耕作的輔兵,兵力以能正面擊退建奴六百戰兵為足夠。”
說完這老長的一段,黃石深吸了一口長氣:“趙遊擊何在?”
“末將在。”
“制定計劃。”黃石一向認為參謀部就是把統帥的決心變為可行的紙面策略。
“末將遵命。”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黃石現在早把在廣寧的那股狂妄扔到爪哇島去了,他認為自己當時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以為靠著點歷史知識就能對抗古代的豪傑名將,現在他全新的目標就是培養出一個能超越個人能力的軍事體制。
“不要追求盡善盡美,有不足沒有關係的。”
“末將明白。”
黃石發現自己以前的一系列料事如神也有不好的副作用,那就是嚴重製約了趙慢熊的想象力。黃石追查了趙慢熊領軍時制定的計劃,千篇一律地想把敵人誘惑到選定的地點,還要追求敵方人馬疲憊,更要事先準備挖坑設路障。黃石狠狠批判了這種思維模式,但趙慢熊似乎還是有點不解,總不明白為什麼黃石一個人能想的那麼透徹,而他一大幫子參謀軍官都制定不出那種完美的預案來。
交談的時候黃石注意到臺下的金求德神色有些黯然,每次這種軍事會議,這個軍法官總是插不上嘴:“金遊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