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站在眼前的後金武士是個敏捷的戰士,靈巧地躲閃著黃石的一下下地重劈。但是黃石終於靠體重和身高的優勢漸漸壓倒了對手,他把那個後金士兵漸漸逼入死角,周圍都是人——他擠住了。大喝一聲劈下去,被這雜種擋住了!再劈、再劈、再劈……
站在腦袋被劈掉了的後金武士面前,黃石感覺自己的狀態從來沒有這麼良好過:他感覺自己現在好像一個無所不能地大力士,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殺戮的慾望;他覺得自己的雙臂和大腿如同鋼鐵澆鑄一樣堅定有力……
不知道劈了多久,不知道劈過多少人,黃石身邊再也找不到一個後金士兵了。頭頂上,孔有德的旗幟再一次飄揚在風中,黃石呆呆地望著那驕傲的大明紅旗,目光下移,旗杆竟然就握在他手中。
幫邊兩個士兵接過了旗幟,黃石退了兩步,鮮血淋漓的長刀無力地垂下,不知不覺地從溼潤的掌心滑落。湧泉般的汗水流下額頭,他眨著眼睛甩了甩頭。
勝利了麼?
兩個臂彎不由自主地彎曲向前胸,如同幾百萬年前的祖先一樣,黃石仰頭向著蒼穹發出一聲長嚎。這嚎叫如同飽嘗血腥的獸類一般,充滿了原始的野性,那是人類語言所無法表達的興奮和喜悅。
痛快、痛快!這喊叫還在持續,直到全身的力量都失去了,這暢快淋漓的嘯聲才漸漸嘶啞。黃石腦袋沉甸甸的,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能控制,疲憊如同潮水湧來,無窮無盡,無邊無際,
身邊的明軍鴉雀無聲,投過來敬畏的目光,在他停下後片刻,這些士兵突然也齊聲大叫,一個個拼命揮舞他們的武器,向黃石聲嘶力竭地歡呼著。
黃石晃悠悠地向山下掃了一眼,一批批後金士兵正在奔跑著遠去,後面還有些明軍在追,領頭的似乎是孔有德。余光中,明軍開始翻看倒地的後金士兵,他們把還有一口氣的殺死,並把他們的腦袋切割下來。
軟弱感終於沒過他的頭頂。黃石緩緩跪倒,雙膝沉重地落在地上,頭也無力地耷拉在胸前,呻吟了一聲就閉上了眼睛。
似乎有手來拉他,
“讓我休息一下。”
手縮回去了。
跟著一個後仰躺倒,頭盔沉重地砸在地面上,手指似乎也觸到了流淌著的溫暖液體,但黃石已經懶得動一下手指,把它們從血泊裡挪開,黑暗中好像有人走到了身邊。
“黃將軍在這裡。”一個聲音說。
接著有人摸了摸他的身體,又是一個聲音響起:“黃將軍負傷了。”
黃將軍是說我麼?我受傷了麼?黃石還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就感到有人撕扯他的軍服,一陣劇痛從腰間傳來,讓他大吼了一聲,一下子清醒了好多。
“沒事,幾處皮肉外傷。”熟悉的聲音傳入黃石的腦海,他睜開眼,面前是一張滿是汙物的大花臉,髮梢上正一滴滴掉落著紅色的汗水。孔有德呲牙咧嘴地朝黃石笑著:“兄弟你就是多流了點血。”
“我們勝利了?”黃石喃喃地問道,似乎這是一場夢境。
“勝利了!僥倖得很,但是我們贏了。”孔有德彎下腰,用力地抓住黃石的雙肩,唾液噴了他一臉:“大勝啊,兄弟!”
另一側的孔有德也沒有閒著,他組織起親兵隊,結成戰陣反擊,一步步把後金的戰線打彎,從兩邊完成了夾擊,最後還衝下山追擊,徹底打散了後金的隊伍。
超過四十名後金士兵當場死亡,過百負傷的後金士兵被佔據戰場的明軍殺死,只有不到百人逃走。明軍方面也戰死了數十人,半百重傷,輕傷不計其數。
包紮好傷口,黃石感覺自己走路都有些頭重腳輕了。右手捂著嘴,下唇正火辣辣地疼,上面的肉不知道什麼咬掉了一塊。他蹭到孔有德身邊,後者正眺望著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