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發盡上指冠,臉上先是一片赤紅、馬上就又變成鐵青色。
“狗官!”
歲款的話黃石才一出口。洪安通就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大喝了一聲:建奴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吾輩邊軍將士,恨不能日啖其肉而夜寢其皮,豈能議和?”
黃石笑了一聲:“袁大人說得是招安。不是議和。”
洪安通孤身一人,全家人都已經死於建奴之手,他切齒大叫道:“高皇帝曾言:賊亦華夏赤子,且多為貪官所害。故我大明定鼎天下三百載,對內地流賊多用招撫。但韃子無故啟釁。屠戮遼東良民數百萬,見勢不好就希求招安免死,天下哪有這種便宜事?”
洪安通說得就是朱元璋當年定下的大明國策。對內地繳納皇糧地子民,大明的政策始終是能撫則撫,而不願意對他們揮舞屠刀。比如聞香教造反被鎮壓後,天啟皇帝讓教首們具結保證。不再作亂就可以了。崇禎皇帝也說過“寇亦朕赤子”這樣的話,張獻忠等人把鳳陽皇陵燒了以後,只要肯接受招安,崇禎一樣既往不咎。
而大明對於外族的侵略則一向堅持不妥協地傳統,從明太祖開始就是死硬派。明成祖死在遠征蒙古的路上。明武宗為保衛國家親自上戰場殺敵……哪怕是像明英宗這種軍事白痴,被俘後也不會為自身的安危而簽訂任何條款。嘉靖朝時北虜打到北京城下、倭寇打到南京城下。大明君臣除了打仗再沒有二話;萬曆三大徵,也是從頭打到尾。
“狗官,國庫的金銀布匹都是民脂民膏,小民一年到頭忙碌,千辛萬苦才能交足皇糧,怎麼白白送予建奴?一個銅板也不能給!”洪安通又氣憤憤地罵了幾句,黃石在默默不語地聽著。
大明一年徵稅才二百多萬兩白銀。黃石剛才對袁崇煥說得後一種歲款是:一萬兩黃金,十萬兩白銀,十萬匹布,雖然這比歷史上袁崇煥建議朝廷接受地“金十萬、銀百萬,布百萬”要少得多,但正如洪安通所說,這憑什麼啊?
“不過……”洪安通罵了一會兒就止住了,眉頭皺了起來:“屬下剛才好像聽見大人在罵那狗官賣國?用這個罵袁狗官好像有些過了吧,大人何出此言?”
“是嗎?”黃石聽到洪安通問出了和趙引弓一樣的問題後,也不過是輕輕反問了一句,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回到覺華島後,黃石本打算立刻回大營去找金求德,但一進營門卻撞上了吳穆和歐陽欣,前者正逼著後者為他畫稜堡的各種細節圖。覺華之戰後,吳公公早有把這工事剽竊到他的兵書裡去的打算,他原本思量著今天黃石不太可能會回來,所以就趁機把歐陽欣找來詳加詢問。
現在被黃石堵了個正著,吳穆登時滿臉通紅,一邊強笑著問黃石怎麼不在寧遠多呆兩天,一邊把桌子上地幾十張細節圖收了起來,說到底吳公公還是很珍惜今天的勞動成果的。而歐陽欣則如蒙大赦,連忙溜之乎也。今晨自從黃石走後,他已經被吳公公困住了整整一天,畫圖畫得手腕都快斷了。
自從剛才和洪安通交流過看法後,黃石充滿壓抑和憤怒的胸腔中就猶如開了一個小視窗,流入了一絲絲的清爽,因此他略一猶豫就把實情告知了吳穆。開始吳穆表面裝著在聽,實際在忙著收拾自己的東西。但漸漸地他越聽手下的動作越慢,最後不由得停住了,抬頭凝視著黃石。
“糊塗啊,太糊塗了。”聽黃石說清原委後,吳穆滿臉都是焦急,連連頓足道:“我大明幅員萬里,生民億兆。但無論從何處隨便拉來一個童子,問他:‘韃虜可信否?’都必然立刻回答:‘不可信’。招安後我們要不要減員減餉,還要不要修築堡壘?如果我們減了,那建奴再打過來怎麼辦?如果不減,那豈不是白白多給了他們一份?”
黃石點了點頭。朗聲道:“吳公公高見。”
“當然了。”吳穆一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