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得三思而後行。”
大周女子基本還是依附著自己的夫君,若是背後沒有孃家支撐,那便要被婆家看不起,廣陵駱氏再衰敗,畢竟也有個虛名,駱氏的小姐嫁出去,總會被人看起幾分。黃娘子有些擔心,駱大小姐怎麼就這般大膽了起來?
“娘子,這是我想了很久才做的決定。你自己瞧瞧,我爹是怎麼對我的?現在的駱家除了想方設法來設計我,還能給我什麼?”相宜的聲音悲催,帶著一絲淒涼:“我出了族,好歹還能保住母親的幾間鋪子,自己的飯米自己賺,用不著提心吊膽,防著自己的至親來加害自己。”
回想起桶子裡那條粗壯的鱔魚,似乎正高高的昂起頭來,黃娘子眼前一花,心中也是悲涼,一個做父親的竟然送了望月鱔給女兒來吃,這樣的家,還有什麼眷戀。
“姑娘有志氣。”方嫂站在一旁讚了一聲,籤住相宜的手:“我們家老夫人,也曾出族呢,那時候滎陽鄭家對她多般打壓,她主動提出出族,當時不少人還議論紛紛,都道老夫人肯定到時候會哭著要回來,我們老夫人道,以後鄭氏即便十里紅綢請她回去,她都不會回去了。”
“滎陽鄭家?”黃娘子沉思了一番,滿臉驚詫:“莫非嫂子的主人是楊老夫人?”
方嫂笑著點頭:“是,我是老夫人派來服侍姑娘的,就是怕她被人欺負了去。我覺得姑娘有這念頭才好,駱家有什麼好值得留戀的,還不如當年的鄭家呢。鄭家還有些正二品正三品的大官,駱家有什麼?何必還在捨不得?”
相宜點了點頭:“是,我也是這般想的。”
三人沿著園子兜了一圈,轉了回去的時候,月亮已經在西邊露出了半張臉來,淡淡的銀白色,裡頭由著影影綽綽的晦澀。微風吹拂,樹葉沙沙作響,就如一曲低沉的行歌。
秦媽媽與連翹已經將飯菜做好,見著相宜她們回來,十分高興:“還在想著怎麼沒回來,剛剛好趕著熱飯熱菜。”
今日菜式很是豐盛,秦媽媽做了六個菜,中間是一個湯盅,裡頭是用高湯熬出的一隻雞,乾貝江瑤柱打底,嘗著鮮美之至,另外炒了幾個葷菜加兩個素菜,配了現蒸的桂花糖糕與一碟子冷盤,五個人吃得飽飽,肚子都撐了個底兒圓。
等著吃過晚飯,月亮也上來了,皎潔如水般的月華照在地上,樹影晃動間,就聽著那邊水桶裡傳來一陣嘩啦啦的響聲,連翹往方嫂身邊靠了靠:“方嫂,我怕。”
方嫂笑了笑,摸了摸連翹的腦袋:“怕什麼,不過是一條大鱔魚罷了。”
她帶著相宜走到了木桶邊,桶子上的蓋子只蓋著一半,能看到另外一半。水黑黝黝的一片,時而見著一絲銀光閃過。方嫂一伸手,便將那蓋子掀到地上,隨著蓋子落地之聲,水桶裡發出了“刺啦”一聲響動,連翹嚇得閃到了一旁。
靜靜的月夜,月亮又圓又白,地上月華如水就似那銀霜一般。一個三角形的腦袋桶子裡徐徐升起,腦袋頂上有一雙眼睛,正牢牢的望著天空裡那個圓白的月亮,一眨也不眨,看得十分專注。
連翹全身打了個寒顫,但還是伸出手將相宜抱住:“姑娘,別看。”
相宜笑了笑,學了方嫂的話:“這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一條大鱔魚罷了。”
方嫂見相宜鎮定,還能學著自己的話來安慰連翹,讚許的笑了笑:“姑娘說得沒錯,不過是一條大鱔魚罷了。”
那鱔魚仰頭望著天空明月,不多時又慢慢的沉了下去,一切恢復了平靜。黃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