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的初衷是來探病的。
卓琰伸手在口袋裡找了一下,有現金和門卡,還有一張食堂餐廳提供的方紙巾,他當時拿到就隨手捏成一團放進口袋裡了。他現在別無選擇,只得把這張皺巴巴的紙巾遞過去給她:“又哭又笑的,你就不怕丟臉?”
阮湘南接過去,擦了擦臉:“丟臉就丟臉。”
卓琰笑了笑,忽然看見她溼漉漉的睫毛上正粘著一片黑色的浮塵,便抬手固定住她的臉頰:“等下,你睫毛上有東西,別眨眼。”
鬼使神差的,他甚至都忘記清理那片浮塵根本只需要用手就行,根本不必用吹的。阮湘南忍不住閉上眼,浮塵飄走,像是在期待他的親吻一樣。卓琰忽然口乾舌燥,盯著她的嘴唇猶豫,已經嘗過了的味道又再次浮現,可那時是在密閉的車廂空間,外面夜色朦朧,現在卻是明朗的豔陽天。
阮湘南睜開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好像沒有東西掉在眼睛裡。”
機會已經錯失,那也別無他法。
卓琰鬆開手,躊躇著要不要開口。他是不知道她對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的一點念頭:他對她有綺念,不管是因為她的容貌,還是神態。但是說出來又能怎樣?難道還真的要發展成為肉體上的那種關係?
他自問不是正人君子,卻也不想傷害和侮辱她。
“如果你在猶豫有些話到底應該不應該說,那就別說吧。”阮湘南看出了他的矛盾,“但凡很猶豫不決的事,其實也是潛意識裡覺得不應該做的事。”
卓琰嗯了一聲,回答:“我沒想說什麼。”
他們並肩朝住院樓走去,走到一半,就見葉徵迎面而來。他穿著白大褂,裡面湖藍色的手術服甚至都沒有脫下來,眼角那顆淚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葉徵的氣息也很急促:“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半小時後幫我去示教室代一下課?今天手術時間延遲了,接下去還有一臺,我只有吃個飯的時間。”
阮湘南想也不想地答應了:“好啊,你原來計劃講什麼內容?”
葉徵的目光掃過卓琰,朝他點了點頭,一手很自然地攬過阮湘南:“你過來,我去餐廳邊吃飯邊說,你中飯吃了嗎?”
卓琰盯著他放在她肩上的那隻手,同樣是骨骼漂亮的特別適合當外科大夫的手——真是活見鬼了,他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一聲。
卓琰出院不久的那個週末,阮湘南是回家吃飯了,從嚴央打給他的電話的歡快語氣來看,她應該暫時跟家裡和解了。
嚴央一個勁地纏著他,要他一起給阮湘南辦歡送會。
前段時間已經積壓下太多工作,他現在忙得要死,哪有功夫跟她們吃喝玩樂?他走出辦公室,一手調整了藍芽耳機,一手拿著杯子去開水間泡咖啡。
“你一定要來啊,姐姐這次去英國,要有半年不能見面——”嚴央在電話那頭撒嬌,“整整半年啊,半年很長的啊……”
半年。
卓琰心中微微一動,正想鬆口答應,忽然聽見開水間裡有兩個女秘書正在聊她們的購物經。其中一個用很高興的語氣說:“你看,這是我剛去奢侈品代賣這裡買回來的裙子,幾乎還是全新,很漂亮吧?”
另一個則道:“你買了這麼漂亮的裙子,是打算公司年會穿?”
“當然不行啦,這裙子這麼保守,年會穿怎麼還能吸引回頭率啊。”
卓琰走到門口,正好看見女秘書手裡拿著的那條裙子,赫然是他在那天酒會送給阮湘南的那一條,他冷冰冰地對著電話那頭的嚴央說:“不好意思,那天我沒空。”然後就把電話掐斷了。
兩位女秘書顯然被他的突然出現給嚇到了,兢兢戰戰地開口:“卓、卓總……”
卓琰接熱水泡咖啡,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