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裡少了犀利,多了柔和。
我的手指從他的髮間穿了過去,柔滑的髮絲流水般從指間滑過,像最細的沙,像水,像光線,像……一切留不住的東西。他和兩年前幾乎一樣,而我卻已完全不同。隨著時光的流逝,這種差異只會越來越明顯。
不想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往下想,我把手收了回來,沒話找話地問他:“跟我一起進去嗎?不想的話可以留在車裡等我,我出來的時候給你帶冰淇淋。”他喜歡吃涼的東西,又迷戀甜味,冰淇淋是目前為止除了海鮮之外他最喜歡的食物。
“你的情緒不好,我還是陪你進去吧。” 深海抓住我的手,輕輕搖了搖。正午的陽光在他墨藍色的眼瞳裡折射出細碎的光斑,明明是極濃重的顏色,看上去偏偏有種晶瑩剔透的感覺。
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讓人看著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我忽然覺得也許一切並沒有我想象之中的那麼糟糕。有他在這裡,有他陪著我,我的快樂會變成雙倍的快樂,我的苦惱卻只剩下二分之一,這樣算下來,還有什麼是我無法面對的呢?
深海替我拉開車門的時候又補充說:“再說,那天電視裡有個男人也說了,見女朋友的家長是件很重要的事兒。尤其是她的爸爸,他管那叫什麼山……”
“泰山。”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是換臺的間隙裡看到的一部喜劇片的片段,沒想到他還記得。
“為什麼叫泰山?”深海反問我。
“我也不知道,”我板起臉裝出嚴肅的樣子,“也許是說爸爸的態度很重要吧,要是這個男朋友不能博得他的歡心,就不會把女兒嫁給他了。”
深海斜了我一眼,唇邊帶著笑,明顯地沒有被我的話嚇到,“可是電視裡那個男人最後不是和他的女朋友結婚了?那個泰山就很厲害的。”
“這個泰山也很厲害的,”我笑,“你等下就知道了。”
深海的目光越過我的頭頂,很突然地固定在了某一個點上。他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眸色深沉,唇角卻一點一點彎了起來,“我想我已經知道了,茉茉。”
我轉過身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明晃晃的一道玻璃牆,外面亮裡面暗,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不過,那種被人暗中打量的感覺卻變得明顯了起來。隔著一道玻璃牆,他們看得見我,我卻看不到他們。我忽然覺得自己此刻所面臨的處境也是如此,他們就坐在那裡,可是我看不透他們都懷著什麼樣的心思。我媽也許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打不起精神來,再能幹的女人骨子裡也是戀家的。至於我父親,也許會有點歉疚吧,但是他接下去會很忙,要忙著自己的婚事,要忙著迎接另外一個孩子的降生,我毫不懷疑這些忙碌會在最短的時間裡沖淡那些為數不多的歉疚感。
深海緊了緊我的手,像在提醒我他的存在似的。我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衝著他笑了笑,“沒事,咱們進去吧。”
我媽在電話裡跟我說他們會在酒店的客房裡等我們,但是當我們敲開那扇歐式的白色木門時,出現在我眼前的不是我的父母,而是我父親和彭玲。
一瞬間,我竟分辨不出究竟是她存心騙我,還是……她知道了彭玲會出現所以才刻意避開?不管什麼原因,一路行來時我努力掛在臉上的微笑忽然間就維持不下去了,我的視線掃過彭玲落在我父親的臉上,聲音尖銳得連自己都覺得驚訝,“不是要談我們的家事嗎?她在這裡幹什麼?”
彭玲的神色有點尷尬,正要說什麼又被我父親攔住了。他看了看我,又把視線轉向了我身旁的深海,貌似無意地將話題從自己身上移開了,“我猜這一定是深海了。”
深海點了點頭,客客氣氣地說了句:“你好。”
兩個男人各懷心事地握了握手,我父親上下打量他片刻,神色不明地點了點頭,“聽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