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敢讓自己行此大禮,只能直起膝彎來。
仙修界中,戒律森嚴,長幼見面,更是禮數繁瑣,龍九雲這份你推我讓,瞧來毫無意義,可在推拒之間,卻可將二人的身份理個清清楚楚,龍九雲對妙韻自是十分尊重,妙韻也要謙讓自躬,又不能失了承仙會總執事的體面,如此方稱合宜。
而仙修之所以異於魔修,鬼修,也在於這個“禮”字,仙修界正因為有個這個“禮”字,才使得上下合順,長幼有序,強弱各居其位,而若無這個“禮”字,則真個是弱肉強食,天下大亂了。
在伽蘭城中,這個“禮”字更是要被著重彰顯得出來,只因在伽蘭城中,大家雖都是同樣的凡軀,可畢竟修為境界只是被禁制住了,卻並非並不存在,若是長輩受人輕慢,自會生出怒氣,晚輩不拘禮數,則生輕慢之心,這無疑是為自己招災惹禍了。
而承仙會既然執掌伽蘭城務,自然不會讓城中修士皆生出怨氣來,否則一旦出了此城,就殺個血流成海,又豈是建此伽蘭仙集的本意。
龍九雲含笑道:“仙子光降,實令寒舍生輝,想必仙子撥冗前來,定然有教有我了。”
妙韻仙子亦微笑道:“前輩幽居伽蘭,本該時時上門請益,不想城務繁忙,至今不曾前來聆訓,心中想來,不免鬱郁。今日恰好有空,自是急急來拜見前輩了。”
龍九雲大笑道:“仙子太客氣了,老夫一介散懶廢人,不過是困坐此處,坐以待斃罷了,又有何能,敢有益於仙子。”
忙請妙韻坐下說話,那邊廂早有店中夥計備下桌椅來,就在池塘邊坐下了。至於桌上奉客之物,也不過是一壺茶罷了。
妙韻仙子坐了下來,先品了桌上香茗,九雲堂既為伽蘭第三仙商,用來待客的茶自是極品,妙韻微呷一口,先讚了此茶,方才道:“前輩幽居此處,怕有二百年了吧。”
龍九雲原以為妙韻會提及明日的季會,不想妙韻卻說起這閒事來,心中微微一怔,道:“仙子說的不錯,老夫在此城,的確呆住了二百年了。”
妙韻仙子道:“我聽人說,前輩初來此城時,不過一屋一鋪罷了,想不到只過了區區二百年,龍雲堂就做出這偌大的事業來,竟可與百珍堂,納芥樓鼎足而立,前輩的經營之道,想來自有妙處了。”
龍九雲哈哈笑道:“老夫這二百年來,不過遵了個‘誠’字罷了,以誠待人,自然生意興隆,哪裡有什麼經營妙法?”
妙韻仙子點了點頭,道:“以誠待人,果是商家經營不二良方,妙韻受教。”
卻住了口,端起桌上茶盞來,吹去杯中浮葉之後,又抬起頭來道:“前輩此次執掌伽蘭季會,想來是第一次了。”
龍九雲見妙韻一直王顧左右而言他,心中早就警惕起來,妙韻的厲害,全城皆知,他又怎敢不小心應對,便道:“虧得承仙會瞧得起老夫,不以老夫無能,將此次承辦季會的任務交辦下去,老夫每日裡茶飯不思,就怕哪裡辦得不周全,以失雅望。”
妙韻道:“敝會既將此次季會交託前輩,自是知道前輩的大能,何況這次季會既是前輩首次承辦,怕也是最後一次了,前輩又怎能不用心?”
龍九雲面色微沉,道:“仙子此言,老夫著實堪他不透,若說老夫辦事不周,可此次季會尚未開始,如何就去了老夫下次承辦會務的資格,唐突之言,還請仙子見諒。”
妙韻笑道:“前輩玄關將近,想來不日就是羽修之士了,那時這伽蘭小城,又怎能容得下前輩大才,是以此次季會,自然就是前輩最後一次了,妙韻的話莫非說錯了嗎?”
若非面前說話的是妙韻仙子,龍九雲只怕早就發作了,可此刻卻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乾笑兩聲道:“妙韻仙子果然名不虛傳,這城中的大事小情,再也瞞仙子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