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處理結果,村**都感到不盡人意。意猶未盡之餘,他們順嘴給冬至起了個諢名,叫“二百五”。從此,有李家人在場的“冬至”與背後的“二百五”便劃成了等號。冬至便成為杏花村人中第一個“二體合一”的混合體,在杏花村人事檔案中記上了永難塗改的濃重一筆。
從接手開店到放黃帶子聚攏人氣,從失盜到破案,從封店到最終的高額罰款,從秋分迴歸時的榮耀到上年墳時的狼狽,李振書一家人丟足了臉面,敗盡了風頭。這算是振書自記事時起,從未有過的羞辱,從未經過的敗場。
看著村人幸災樂禍的模樣,振書窩火加憋氣。甚至,振書在一時地惱羞之下,把往年用來給村人寫新春對聯的筆硯一股腦兒地扔進了豬圈裡,差點兒連每年雷打不動的寫春聯這一重要之事都要一扔了之了。幸虧是木琴和鳳兒親自出面,幫自家度過了不堪想象的關口,保住了店面,減輕了罰款,算是給自己堪堪留下了一點兒可憐兮兮的顏面。就如一家人精赤赤光溜溜地蹲在大街上,用自己的手是捂不住羞處的,淨等著讓人觀瞧取笑了。好歹有木琴和鳳兒及時援手,給自家人送來了一塊堪堪擋醜的遮羞布。這份人情,李振書是不會這麼快就忘記的。於是,在鳳兒按往年慣例派人送來了筆墨紙硯時,振書思前想後了一會兒,還是接了下來,同時也大度地接下了繼續為村人免費寫春聯的仁義之舉。
至此,因冬至飯館失盜引發出的一系列丟人現眼之事,似乎到此為止,已經結束了。
於是,臘月三十這天一大早,李振書就鋪下了攤子,備足了墨汁兒,擺上了大、中、小號等等不一的毛筆。他又喊來了街坊鄰居家的幾個小娃崽子幫忙,開始為村人書寫起春聯了。
四季和蘭香也把秋分打發到了北山村,特意叫夏至陪著,去看望一下大閨女春兒一家人。算是把秋分帶來的榮耀,也送給春兒一家人分享。本來還想叫冬至一起去的。冬至早叫前些日子來店裡找茬鬧事的兩個街痞兒嚇破了膽,說啥也不去。四季兩口子沒法,只能隨他去了。
一大家人聚在振書家吃過了午飯,夏至和秋分還沒有回來,四方也要到下半晚兒才能趕回來。冬至又藉口店裡還有些活兒沒收拾完,也跑了出去。四季和四喜只得指揮著其他崽子打掃庭院,張貼春聯。一家人正忙得不可開膠,也快收拾得差不多了的時辰,冬至竟然血頭血臉地跑回了家門。
遍野塵埃【三】(5)
一見到爹孃,他便咧開大嘴哭起來,說棒娃還跟自己不算完,追到店裡逼紅利,不給就動了手。
這還了得。振書一家人立時撂下了手中活計,詢問事情的詳細經過。
冬至喊道,還咋細吔。不就是他硬賴咱的錢,我不給,他就拿磚頭子朝我頭上夯嘛。說今兒拿不到錢,就要命呢。
振書的庭院裡已然炸了窩兒。蘭香瘋了一般地拽起冬至的胳膊,抬腿就朝門外走。她邊哭邊嚷道,他要敢砸死咱,就送他門上,叫他砸死好了。我到要看看,這幫烏龜王八蛋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馬王爺下凡託生的。還就不信了,青天白日的杏花村,連王法也沒了麼。
振書握著一支蘸足墨汁兒的大號毛筆,顫顫巍巍地對四季和四喜說道,你倆也去瞧瞧,看棒娃這個狗崽子出息成啥樣貨色了,竟敢青天白日地行兇殺人。一邊說著,抖動的指間捏著的那支毛筆,也在失控地抖動著,滴下了一大滴一大滴的墨汁子,弄汙了剛剛寫好的一副十分工整漂亮的對聯上。
振書女人追道,我看,還是先找鳳兒出出面。村裡要出人命哩,村幹部還能袖手旁觀麼。
四季恨道,先打回來了再講。要是叫村幹部一出面,啥氣都補不回來呢。他一邊說著,一邊疾步出了院子。
四喜也隨後跟了出去。他沒有徑直去茂林家,而是急三火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