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看的話,弄到最後,到底是你釣她的大魚,還是她啃你這條大魚,還說不定吶。
沈玉花難得地笑了笑,卻沒有出聲回答。她心下里卻暗道,你個“牌子”懂個啥兒吔。我釣她,是叫她做我的替身,當替罪羊使喚吶。她想釣我,只能去生啃硬吞那堆脹肚不消化的銀行債務,替北山一村的老少爺們還債的。哪就會叫她耍了我呀,是我耍她才對呢。
沈玉花的笑,是發自內心的笑,也是她自開打官司以來幾個月裡僅有的幾次笑之一。但是,這種真心的笑並沒能維持住多久。幾天後,在法庭上,經過了幾番舌劍唇槍地較量,沈玉花連同她的“天然”終於中箭落馬。就此,完成了“天然”在北山一村的發財使命,好歹地壽終正寢了。
法院的判決結果是,支援合作公司的訴訟請求,同意解除雙方聯合辦廠的協議,中止合作。至於合作公司提出的經濟賠償要求,被法庭當場駁回。駁回的原因,幸虧有“天然”聘請的律師據理力爭,以“天然”的所有技術支援都是由合作公司全權負責提供的,質量問題應由對方承擔責任,並拿出了一些有效證據。再加上,合作公司本來就是想利用這一招,來有意封堵“天然”的嘴巴,對它施加壓力用的。他們也知道,解除合同後,“天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再也榨不出一滴油水了。只要能夠儘快解除合作協議,擺脫急紅了眼的“天然”無休無止地糾纏就好。因而,他們也便沒有再過分地堅持,才使得法庭作出了不予認定的結論。
打了數月的“天然”官司,就這樣徹底地輸掉了。“天然”廠什麼也沒有撈到,反而賠上了一大筆訴訟費,落得個工廠垮掉一身重債的結局。
花開花落【三】(2)
閉庭的那一刻,眼淚頓時如斷了線的黃豆粒子,撲撲簌簌地掛滿了沈玉花略顯蒼老的臉龐。她當著法官的面,嘶啞著嗓門兒叫道,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呀。我要上訴。就是把官司打到省裡,打到中央裡,我也要打到底呀。
法官便接道,可以的,這是法律賦予你的權利,完全可以上訴的。你可以到中級法院立案,申請上訴,再依法蒐集有力證據。不過,就你目前掌握的證據,恐怕難以勝訴。
待沈玉花冷靜下來後,“天然”聘用的律師勸說道,老沈啊,不管打到哪兒,這個官司,咱是贏不了的。法庭講究的是證據。認證的主要依據,就是當初雙方簽訂的合同條款是否得到全面執行。咱的致命死穴,就出在了合同裡。這也是那家公司敢打這官司的制勝法寶。你想想,咱這個官司還能打下去麼,又怎麼能打得贏哦。弄不好,怕要偷雞不成反折把米,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我說的都是掏心窩子話,信不信由你。
沈玉花當然相信。即使官司再繼續打下去,人家肯定會積極應訴故伎重演的。打到最後,官司出不了好結果不說,恐怕還會把“天然”再拖進萬劫不復的絕地了。憤慨之餘,沈玉花把滿腔的冤屈和火氣,盡皆吞嚥進了自己肚裡。只幾天的工夫,她的嘴唇上便起了一串火燎皰,嗓子沙啞得講不出話來,而頭頂上的黑髮也開始慢慢地泛出了一層灰白色。
她對同樣也是身心憔悴到了極點的楊賢德說道,鎮長哦,我算是領教了商場裡的厲害了,簡直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頭哦。要是還有下次的話,我沈玉花不把那些個競爭對手擠趴下嘍,就枉來人世走這一遭兒呢。
說此話時,正是楊賢德大口喘粗氣的時辰。他只是苦笑著搖頭,卻啥話也不想再說了。
楊賢德的喘粗氣,自有他不能言明的苦衷。
縣紀委呼呼隆隆地開進北山鎮,對楊賢德進行大張旗鼓地專案調查。弄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便偃旗息鼓地悄悄走撤了。箇中原委,全北山鎮的人當中,恐怕只有胡書記一個人最清楚了。
當著胡書記一個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