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兒吧。俺村的女娃兒,可都是長得水靈靈結實實的好閨女。既吃苦又誠實,是些提著燈籠也難尋的主兒呢。
沈玉花趕忙回道,好哦,好哦,說過的話可不準爛賬哦。一會兒,我就把謝媒的豬肉預先送來。要是你淨耍了嘴皮子,我可領著崽兒賴在你家裡不走了。木琴可是證人,不是我沈玉花賴你呀。
一陣兒說笑過後,沈玉花問道,你倆是來找領導彙報工作的吧。今兒不趕巧,領導們都不在呢。
木琴問道,你咋知道領導不在家的,這個大院子還真就是你做主了麼。
沈玉花說道,我也是來找領導的,吃了一頓閉門羹。閒著沒事,就跟崽兒胡扯呢。看到木琴臉上現出失望的神情,沈玉花又道,領導們都到縣裡開會去了,過午就能回來。
閒扯了一陣子,木琴和鳳兒就有走的意思。沈玉花攔道,別走哦,我先前應下要單請你們客的。今兒正好沒事,就由我做東,咱喝酒去。有些話,我都快憋炸哩,老早兒就想著跟你倆拉拉呢。說罷,不由分說地拉起木琴和鳳兒往外走。
木琴和鳳兒一邊問著啥事,一邊身不由己地被沈玉花推著走在了前頭。沈玉花說,我現今兒是沒孃的娃崽兒,說來話長了。咱坐下再講,坐下再講嘛。
仨人徑直來到了銀行和四方合開的飯店裡,把銀行和四方驚得不知說啥才好。因是午飯時間尚未到,飯店裡顯得冷冷清清的。只有銀行幾個人在大堂裡摘著青菜,地上堆著菜根爛葉,連同魚鱗骨屑,狼藉一片。
四方扎撒著兩隻手,一時不知怎樣安置這仨人才好。銀行則催促著香草抓緊收拾出一個單間。他嘴裡一直叨咕著,嗨,嗨,沒想到你們要來呢,還這樣早,甭笑話哦。
香草爹自是不敢怠慢,手忙腳亂地打掃著地上的雜物。他的眼睛卻一直朝仨人身上溜,似乎有啥事要對鳳兒講,卻又沒有插嘴的地方,就顯得鬼鬼祟祟賊眉鼠眼的。
沈玉花老實不客氣地坐在了上崗主陪的位置上。他隨口叫四方抓緊燉上一隻雞和一條魚,說我們有話要講,雞和魚燉好了就上,沒事就別過來瞎摻合了。想找木琴倆拉呱的話,等吃過了飯再講吧。
銀行幾人喏喏地退出,並關緊了屋門。
遍野塵埃【九】(13)
木琴笑道,你搞得就跟地下黨接頭似的,有啥怕人的事吔。這麼神秘兮兮的,弄得我都心驚膽顫的呢。
沈玉花出人意料地從兜裡摸出一盒香菸,抽出一支來,很熟練地點上。她深深地吸了幾大口,從鼻腔和口腔裡湧出的煙霧立時遮住了她的臉面。待煙霧散去後,她的面容竟然現出了一副蒼老的神態。似乎剛才臉上那層容光煥發的神采,頓時被這陣煙霧燻剝掉了,露出了廬山真面目一樣。看得木琴和鳳兒齊齊地瞪大了眼珠子,像看魔術戲耍一般地瞧著神情倦怠的沈玉花,就跟盯看著眼前突然現身的陌生人一樣。
木琴有意輕鬆地嬉笑著問道,咋兒,你會吸菸啦。不愧是大老闆的派頭,菸酒不拒,財來福至呢。
沈玉花長嘆一聲,回道,我知你在笑話我呢。笑話吧,笑話吧,誰叫我當初給你下過絆子搶過你的飯碗呢。現今兒,這天還真就是矮了。做了愧事,不用隔世報應了,是現世現報,眼瞅著這報應就跟來了。
鳳兒一邊給她斟水,一邊笑道,嫂子今天是咋的啦,沒發高燒吧。咋就忽冷忽熱地講說起神話鬼話了呢。聽得人暈頭轉向的,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沈玉花強打起精神笑罵道,你是木琴的幫兇呢。還嫌我死得慢了,就使勁兒地作踐我吧。我都叫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人給作踐夠了,也糟蹋夠了,不差你這兩個老少毛賊啦。
木琴聽出沈玉花話裡有話,更看出她今天是有重要事情要談的。木琴很認真地問道,咋啦,遇到啥困難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