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下面才接上了村人的席面。立時,四季、四喜、茂生、茂山和喜桂等幫忙跑堂送菜的人如流水般穿梭個不停。
今天掌大廚的是四方。他被振富專門從飯店叫了回來,領了一群打雜摘菜燒火的婦女,負責整個喜宴的蒸炒烹炸事務。
大冷天裡,振富家的鍋屋裡熱得像蒸籠。四方只穿了件汗衫,肩上搭了件毛巾,肥胖的肩膀額頭上層層不斷地滲出豆大的汗珠子。他不時地用毛巾擦抹著汗,還叫人找來個破蒲扇插在後背的腰帶上。偷空兒就拽出來猛扇幾下,再插回原處。
有人取笑道,四方是偷吃好東西吃多咧,攢足了肥膘兒。要是與圈裡的肥豬躺一堆,一準兒分不清哪是豬頭,哪是人腚呢。
有人回道,別人能不能分清倒不要緊,就怕金蓮弄差嘍,見天兒摟著肥豬睡可咋好哦。
四方回應道,摟著肥豬睡也好哦,天天粘一身豬油,炒菜時就不愁沒油水哩。要不,今夜也叫你粘身油水,回家去,俺哥一定會誇讚你呀。
——好哩,今晚兒,我可就去咧,叫金蓮別吃醋就行哦。
——金蓮才不吃醋呢。她喝油水都喝夠哩,見了豬油就犯膩兒。她呀,現今兒只想吃人肉,睡白淨身子吶,哪兒還稀罕四方這身肥膘肉呀。
有人故作神秘地湊到四方耳根子上,悄聲問道,你上頭光冒油水,下頭還能冒出油來麼。別是上頭見天兒冒油冒狠了,下頭反倒乾鍋了。
這句無意中的玩笑話,正戳到了四方的隱痛處。四方佯作不解,只是忙活著手中的活計。
旁邊有人又說道,四方,你可要小心哩。再不見天兒夜裡守著金蓮,好生喂她筋肉,她可要給你糊個綠帽子戴戴呢。到那時,你就是想摘,也摘不下來嘍。
接著,就有順勢起鬨的,接話道,咱快看看,四方的頭髮裡是不是早長出了綠毛毛啊。要不,咋這樣乖呢。隨之,又引起一頓半真半假夾搶帶棒的笑鬧聲。
四方越聽,心裡越犯嘀咕。他想,這些個瘋婆子嘴裡,咋兒都怪怪的呢。好像話裡有話,又都打啞謎似的半含半露的。這麼想著,心裡就“啵啵”地一跳,別是金蓮還真有啥事麼。至此,四方插科打諢的話語明顯少了,臉色忽明忽暗地陰晴不定著。
鍋屋裡的女人們瞥見四方像是上了心,頓時發覺自己打聊打瘋了,忘記了眼前可是金蓮的男人。這些個話,說得也太露骨了些。於是,女人們忽然就一律閉上了自己的臭嘴巴,把話題轉移到家長裡短的事上來。鍋屋裡立時失去了熱鬧氣氛。
越是這樣,越加重了四方的猜疑和擔驚。他聯想到自己**上的無能為力,又不能見天兒守護著金蓮。金蓮又是**極貪的女人,乾渴得過了頭兒,保不準讓心火燒昏了腦殼兒,做出些出格的事體來。他暗自尋思道,這種事,還不能直接去審問金蓮。要是萬一冤枉了她,那可是自己喪盡了天良,一輩子對不住自己女人了。還是先去問問嫂子蘭香。自家人拉扯這些事,穩妥便當些。
在夫妻關係上,四方一直有很深地愧疚,覺得對不住金蓮。家裡家外大事小情,哪項不是金蓮一個人在操持,還一手拉扯大了一雙惹人喜愛的兒女。金蓮對他四方有著天大的貢獻,而自己卻連一個女人最起碼的要求也滿足不了,自己還是個男人麼。
他想不明白,自己咋會弄到了這種地步。先前的貪勁兒賽過了公牛,白天夜裡撕纏著金蓮也不覺夠,弄得金蓮見天兒嬌聲顫語地喊床叫喚。自打到了飯店上班後,自己的身子氣泡樣兒地脹大,而褲襠裡的東西卻越來越難見脹起了,逞能的本事也越來越小。到後來,竟萎靡成一坨坨兒,不見了一絲生猛氣兒。
他偷偷跑到縣醫院去查過,拿了一包包的草藥猛吃,就是不見一點兒動靜。一有機會,他也搞點兒牛鞭驢鞭什麼的,回家前吃上。